。
是夜。
少女惊恐的眼神里印着面前人的吟吟笑意,他回过头,再一次为她量了腰身。
“不要着急,马上就能做好了。”
话语里是近乎宠溺的语气,却让少女本已绝望的心再次颤抖起来。
那人再次走来的时候仔细检查了下她手上挂着的点滴,像是确定了什么之后,抱起她朝向另一边走去。
精心布置的客厅有如童话世界般色彩斑斓。
19世纪的英式餐桌上放着过家家用的假体茶具,那人似乎心情不错,一手拉开木椅,小心翼翼地将少女放下。
“那么以后,也请好好生活。”
那人举起茶杯,近乎是骄傲地扫过桌前景致。
粉砖白墙下,三个精致扮相的少女正相对成趣。他将她们以最完美的角度呈现在这里,如梦似幻,如童话般愉悦。
老式留声机里音律四起,少女闭上眼,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泪。
她动弹不得,却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第7章牵线人偶(二)
夜色愈浓。
四下无人的游乐园里透着几分令人惶惶的诡异。
简短和门卫打过招呼后,楼夕便一路随着江炎向里走去。
乐园里灯火通明,中央的旋转木马则早已被警戒线层层拦起。
“那个……警官,我能不能先走一步……”陪同的保安似乎对那一晚的尸体依旧心有余悸,颤抖的声线里透露着掩饰不住的恐惧。
“嗯。”江炎嘴上应和着,不知觉间已跨越了警戒线,“走之前能告诉我下发现尸体的具体位置么。”
保安点点头,抬手指了指江炎左侧的马车椅,“就是那张椅子上,姿势还是坐着的……你知道大半夜的,还是个这副打扮的女人……我……我这两天可是每天都在做噩梦……”
“没事没事,”楼夕回过头,小声安慰着颤抖不止的保安,“人也不是你杀的,你发现了她,她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来找你麻烦呢。”
“阿弥陀佛,但愿如此……不过警官,地儿我也给你指了……那……那我就可走了……”楼夕的安抚似乎让那保安镇定了许多,却依旧是一刻也不愿久留。
夜半寂寥,楼夕忽然是觉得有些冷了。
没有了那保安的聒噪,江炎果然忽觉是耳根清净。
他弯下腰,仔细勘察着那张马车椅,而后极为小心地,伸手拂过椅背。
与其他的木马或马车椅不同,即便是过了两、三天,椅背上却依旧毫不沾尘。
整个乐园在案发后便关门谢客,不可能存在游人使用的情况。
而按照现场情况推断,犯人必然在案发前后都来过乐园且对这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座椅进行定期清理。
完美主义者的致命弱点。
江炎低下头,迅速扫过微尘翻溢的地面,倏然失笑。
千算万算,你还是棋差一招。
“有什么发现么?”楼夕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或许是怕打扰了面前人的关注,声音放得极轻。
“有啊。”江炎回过头,却在下一秒,瞳孔失焦。
相距不到五厘米的距离下,楼夕真切地看到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他英朗的五官线条就这样赤*条条地呈现在她面前,然后慢慢、慢慢地,扬成笑颜。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直起身子,楼夕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江炎若无其事地起身而立,一步向前,却顺势握住了面前人微微发凉的指尖,“你仔细看看马车椅右侧的地面,那里有什么?”
楼夕本就有些目眩,更在被他猛然抓进掌心的一瞬间,心里倏地一阵酥麻。
涨红的小脸上盈满窘意,江炎心满意足地松开手,也再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是脚印。”
楼夕这才是回过神来,凝神望向前方极浅的印记。
脚印不深,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潜的,可见来人身材娇小。然而再仔细看,脚印本身却又既不符合成年人的脚掌大小,相比之下,反倒更像是童鞋尺码。
怎么可能,难道犯人是个孩子?
“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么?”楼夕回过头,满面困惑。
“说说看?”
“这不可能是大人的脚印,更像是……七、八岁小孩的尺码……可是我们的受害人都是成年人。小孩子怎么可能……”
“自然是不可能,”江炎转过身,一步踏出了警戒线,“可能的是,和小孩一样的成年人。”
和小孩一样的成年人?楼夕歪着头想了想,脑海里渐渐浮现出某种雏形。
“你是说,侏儒!”
“不算太笨,值得培养。”江炎眯起眼,不冷不淡地丢出一句。
楼夕原本的欣喜却诚然被这“冷嘲热讽”生生打击了下去,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于是便更不愿去理睬江炎,几乎是一路小跑般,极快地朝门口走去。
江炎皱起眉,困惑不已。
我明明就是在夸她不太蠢,怎么这个女人不但不领情,反而还莫名其妙地来了气?
江警司,你的夸人技巧,估计和你的安抚技巧,水平一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