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陶赫瑄,实在不好意思穿着这身衣服,再撑开那样一把伞在雨里晃荡,直接把收起来的伞顶在头上,急匆匆跑进民政局的大门。
跑进来后,挥手跟车上的陶赫瑄告别,接着伸手掸掉刘海上的水珠子,摸出电话看看,按照平日的时间来算,这个点,洛邈应该已经把浅尝和辄止送进学校了。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发了条短信:到学校了么?
不多时就收到回复:天不好,路上有点堵,出门很早,结果还是迟到了,浅尝和辄止刚跟我道别,我看着他们走进校门,现在马上打车过去。
不难想象洛邈脸上的焦急表情,莫离绽开笑容,回复:别着急,慢慢的,我也在路上呢!
他立刻回复,虽简单却极具穿透力的两个字:等我!
她坚定的写下:我等着你来,不见不散!
现实社会中有很多实例教育她——多余的话不要说,譬如嘲笑他人,或许回头就被他人嘲笑;譬如恶毒的诅咒,或许转身就落实到自己亲近的人身上;再譬如,不见不散这种话,最后常常以不再见面做结……
莫离只是想告诉洛邈她坚定的决心,可没料到,这一等就是一头午,始终不见他来,明明没多远的距离,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怎能不担心呢,发短信:在哪儿呢?
没有回复,更是紧张,又发:出了什么事?
难不成是路痴的他没找到地方?没有回复,继续发送:我在区民政局等你,你怎么还不来,不要吓我,收到给我回个消息!!!
还是没有回复,就算痴了找不到路,短信总会回吧?索性拨打电话,没有关机,却始终无人应答。
一旦焦急,也顾不上会不会招引异样目光的问题了,走出民政局的大门口,撑开油纸伞,站在最显眼的地方,朝着洛邈该出现的地方张望,又一个下午过去了。
其间,莫离拨打多通电话,连米夏都问过了:“夏夏,知道你表哥在哪儿么?”
米夏惊诧的:“怎么,表哥没跟你在一起么?”
莫离现出哭腔:“没有,他送浅尝和辄止到学校时,我们还发短信来着,他让我等他,可我一直在这等着,始终没见他来,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我有点害怕。”
米夏也跟着紧张:“离离你先别着急,我表哥虽然有点路痴,但他会打车,不会把自己搞丢了的,要不你先回家,我带人四处找找。”
莫离摇头:“我跟他说好了,就在这等着他,不回去。”
☆、第五十二章
米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回话:“也好,你先在那边等着,我去学校那边问问情况,然后顺着他的路线往你那边走走看,又不远,不会有事的。”
几公里的路程,沿途走来,没见到诸如车祸、高空坠物伤人、抢劫杀人等叫人揪心的意外事故,再者洛邈长得确实显嫩,但也不至于嫩到被卖给别人当儿子的程度,基本可以排除被人拐骗的可能性。
米夏、陶赫瑄、陶甯分别带人把洛邈有可能去的地方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他。
想着洛邈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朋友,应该不会是遇到什么熟人被拖延住,再者,就算当真遇见熟人拖延时间,他一定会给莫离去个消息,怎么可能不声不响的消失不见,让莫离提心吊胆。
米夏绞尽脑汁思考各种可能性,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似乎听谁说过她表哥画画很值钱,有没有可能遭遇那种贪心不足,光偷金蛋不解馋,索性连下金蛋的母鸡都给抱走。
但这个假设一提出来就被陶赫瑄直接否定——洛邈的画作确实值钱,但就连很多购买过他作品的大客户都不知道那些画究竟出自何人之手,何况是没有直接关联的路人甲,而洛邈此次又是偷偷回国,知道他具体下落的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亲朋,这一段时间他行事低调,每天像个普通人一样接送浅尝和辄止上下学,连车都没一辆,有谁知道他值钱?
逼到份上,陶赫瑄甚至找上平日里他死不待见的瞿让,结果那家伙一听这个消息,居然笑到岔气,吊儿郎当的说:“今天这是啥日子,估计天不亮那呆子就想飞到莫离身边去了,你跟我说他没影了,难不成他幡然醒悟,明智的逃婚了?简直天方夜谭,奸商兄弟,哥们挺忙的,别来涮我!”
等陶赫瑄耐心细致的把事情解释清楚后,瞿让惊得一声怪叫:“咱沈检都没动手呢,还有谁会那么恨那小子,半道做了他?”
陶赫瑄不能苟同他这说法,却也没办法,虽说瞿让也是头正宗的“外来虎”,不过他管着一批“地头蛇”,求他总比他们这些人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有效果。
瞿让加入搜寻队伍中,竟也没能找到人,洛邈还真像是“蒸发”了。
最着急的莫过于莫离,可她哪都不敢走,看着淋漓的雨,突然想起尾生抱柱的故事: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
当初和米夏脑袋挨脑袋挤在电脑前看这则小故事,看完之后不约而同的感叹:“古代的书生真是呆得够可以的!”
此时此刻,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理解尾生的感觉,万一她走开了,洛邈急匆匆的赶过来找不到她,那个呆子指不定能干出些什么疯狂事来。
所以她站在最显眼的地方,不挪不动等着他来,到浅尝和辄止放学时间,也不敢离开,让米夏代她去接,甚至还有过幻想,或许米夏能在学校外面找到洛邈。
但登记都不来,他又怎么可能去接孩子放学,到后来,简直魔怔了一样,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我一定要等到他——或许再过一会儿他就到了,都等了这么久,现在放弃多不值,再等等他一定会来……
一扭头,看见从街角走过来一个挺拔的清影,撑着一把和她头上一样的油纸伞,穿过雨幕,徐徐行来——晃一眼,多像破开喧嚣的闹市,从悠然山水画中走出来的世外谪仙!
一尺近过一尺,她的心跟着一寸寸的沉下去,这不是洛邈,第一次看见洛邈,她就觉得他像日系少女漫画中走出来的少年,而眼前这个人,更像是古色古香的水墨画。
他终于停在她眼前,微微抬起油纸伞,露出在灯光映照下,更显精致完美的脸,还有耳垂上熠熠生辉的钻石耳钉,或许是雨丝的净涤,或许是霓虹的中和,使得他在她眼里,不再那么冷漠疏离,不近人情。
他朝她伸出手:“这么晚了,跟我回家。”
她眼圈泛红,连连摇头,想到的竟是:“是不是你把他带走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她。
她终于哽咽出声:“你把他还给我。”
他看着她,表情终于不复以往的平静如水,到底忍不住问出来:“夭夭,你敢确定,自己对他是爱情还是感动?”
她别开视线:“谁又能说清楚什么感觉叫爱情,‘一见钟情’就叫爱情?两个相互不了解的人,单从第一眼见到,就认定那个人是自己的‘爱’?假如见到的那个人长成巴黎圣母院里的卡西莫多那样,还能第一眼见到就‘钟情’了么,说到底,不过是看上了人家的‘色相’吧,那什么样的感情又叫‘再见倾心’,不就是在彼此了解了后,被对方的好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