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枫莞尔,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笑,嘴角的笑蔓延至眼底。
二人处理好鱼,齐景枫捡来柴禾,架成堆,而后用干净的木棍架着鱼儿,放在篝火上烤。
袅袅香气,引人食欲,沈青岚咽了咽口水,盯着烤的金黄的鱼儿,催促道:“还没有好么?”
齐景枫边涂着香料,边笑道:“好了。”说罢,取下一条鱼,盛入干净的骨瓷盘中,用削铁如泥的匕首,切成块,剔除鱼骨,递给她:“小心烫。”
沈青岚早已是饿的饥肠辘辘,哪里听他的叮嘱,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一块便往嘴里塞。烫得沈青岚张开嘴,直往外哈着热气,一只手不断的在外煽动。囫囵吞枣的咽下那块鱼肉,含糊不清的说道:“好……好吃。”
齐景枫安静的看着她吃鱼,将碟子摆放在膝上。塞了鱼在嘴里,鼓着腮帮子咀嚼,一手拿着一块鱼将硬刺剔掉,一口接一口。并没有在餐桌上,那般优雅矜持,小口小口的进食。
“咯!”沈青岚抚着肚子,打了个饱嗝。抬头看着齐景枫慢条斯理,不失优雅矜贵的吃着鱼,沈青岚面颊发烫,想起她方才那模样,仿佛饿了许多年不曾进食。目光落在火架上,还有一条鱼,沈青岚伸出舌头,添了一下唇瓣。胃里饱了,可是嘴里还想吃。
“莫要吃了,会肚子不舒服。”齐景枫净手,擦拭着手指上晶莹的水珠。换了干净的丝帕,替她擦拭着嘴角:“日后想吃,我们再来便是。”
沈青岚看了眼烤鱼,摸着圆滚了不少的肚子,妥协。
齐景枫无奈的摇头,拉着她起身,二人漫步在冒着尖尖角的青嫩草地上,沈青岚惊诧不已:这个时节,为何会有绿草?
来不及问出疑问,便被眼前的景象惊艳住。一棵蓝花楹树,开满了紫色的花,冷风中,籁籁飘落。柔美娇嫩的花瓣,零落了一地,如梦似幻。
沈青岚挣脱他的手,提着裙裾,走到蓝花楹树下,仰着头,花瓣落在她的脸上,滑落在地。闭上眼睛,深嗅着清冷馥郁的花香,内心宁静,嘴角露出一抹弯弯的笑。
齐景枫将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拿出,摆放在长木桌上,目光紧紧的锁住那一抹在花树下的身影,提笔在纸上飞快的作画。
他画得传神,并没有察觉到画中的人儿,已经来到他的身后,观摩着他作画。看着跃入纸上的自己,沈青岚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忽而伸手指着画中她展开手,沐浴在花雨下的画像说道:“少了一个你。”
齐景枫动作微顿,拂落她发间的花瓣,将狼毫递给她,嘴角含笑道:“你来?”
沈青岚摇了摇头,她不会用笔作画。她的字是后面练的,那个时候哪有闲情雅致的学作画?她只有小时候,看到教书先生,教导龚青雅作画时,偷偷的藏在树下,用树枝,用手指,用石头作画。
齐景枫搁下笔,正欲收起画纸。却被她用手挡住,擦干净手指,指尖沾染了墨汁,简单的在宣纸上勾勒。
男子自身后揽着女子的腰,一手拿着一朵蓝花楹,别在她的发间。嘴角隐约含笑,含情脉脉。
齐景枫看着画中人,心神一动,执笔提了一阕词。不待沈青岚看清,已是收卷好,用锦布包裹着。
“你写什么了?”沈青岚极为的好奇,他方才写的时候,她看不见那个方向,待他写完欲看已经收了起来。
齐景枫看着她一手的墨汁,轻柔的为她净手,看着上面洗不掉的墨迹,淡淡的说道:“褪去了痕迹,再告诉你!”
沈青岚横扫他一眼,看着五指上的墨印,叹了口气,等它消失,不知还要等多久。二人背靠着背,坐在山坡上,看着河流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真的不想回去了。”沈青岚喜欢上这里简单的生活,二人举案齐眉,纵情山野。没有尔虞我诈,阴谋诡计。
齐景枫沉默了半晌,抬头看着明亮的天空,逐渐的暗沉,已经到了傍晚的时分。“想来了,我带你过来小住几日。”齐景枫暂且不能给她承诺,若能全身而退,他定会给她一片安宁。
掌心按着一个荷包,拿着荷包端详,蹙眉询问道:“这里头是什么?”
沈青岚面色微变,连忙伸手夺过。她竟然忘记将荷包摘下来了!吱吱唔唔的说道:“这是……这是……”心里飞快的组织着措词,生怕他误会了去。
齐景枫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紧抓着荷包的手,隐约可以看出荷包之物的大小模样:“看到礼物了?”
沈青岚一怔:“什么礼物?”
“小玉人。”齐景枫看着她呆怔的模样,似一只小鸡仔,让人想要护在手心呵护着。转身拥她入怀,唇瓣贴着她的脸颊,嗓音低哑性感的说道:“生辰快乐。”
沈青岚木呆呆的靠在他胸膛上,没有想到今日是她的生辰。那么,今日是他刻意腾出来,陪她游玩一日?
“今日,是我最开心的一日。”沈青岚反手抱着他,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补充道:“与你在一起每一日都开心,今日最特别、深刻。”
齐景枫掏出小玉饰,自袖中拿着一个如意结,套上小玉饰,挂在她的腰间。“夜深了,我们今日回去。”
沈青岚颔首,看了一眼小竹楼,眼底有着眷念不舍:“这是我们的小竹屋?”
“嗯,我们的。”齐景枫长臂一伸,揽着她飞身上马,回到了燕北王府。
马匹吁的一声嘶鸣,停在了府门口,沈青岚下马,便瞧见站在垂花门下的一抹大红的身影。
凤鸣看着那一对璧人,缓缓的朝他靠近,深幽的目光落在她的腰间。收拢了手中的物件,扯着嘴角,露出一抹笑颜:“我来给伯母送信。”一手拿着信,递给沈青岚:“她在宫中安好,让你放心。”
沈青岚颔首,看着他满身的风霜:“等很久了?你给门房也一样。”别傻站在门口挨冻。
凤鸣脸上的笑容一僵,拂动着袖摆道:“刚刚才到,你们便来了。”说罢,看着站在几步之远的齐景枫,眼底闪过一抹涩意,他倒是放心!
几人沉默着,沈青岚开口唤他进去坐坐。凤鸣拒绝:“不了,我还有要事。”告辞离开。
回到屋子里,红玉没管住嘴巴:“世子妃,您与世子爷一离开,凤公子就来了。听说您不在,喝了一杯茶就离开了。听门仆说,在外边候着呢,您进来的时候,可有见到他?”心里替凤公子惋惜,世子妃只有一个,谁叫他来得迟?
沈青岚看着心中的心,暗骂了一声:傻瓜!
心中隐隐明白他是为何而来,送信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不知他为何什么也不说离开!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他说了,她又能如何?
——
凤鸣身影落寞的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清冷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
驻足在街头,目光茫然四顾,竟不知何时才能容身。
是他的归处——
攥紧了手中的物件儿,随意的进了一家酒楼,坐在一楼的角落里。叫了几坛子好酒,将手中的东西搁置在桌上,那是一个小玉饰,通体晶莹剔透,眉眼与她一模一样,细看下,又有那人的几分身影。
穿着一件福字小肚兜,额头留有几撮头发,憨憨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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