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有个监控摄像头,拍到了小姨子进少年宫后,没多久我就进去了。也许是大婊子看过了监控,她怀疑是我害死了小婊子。”他撇撇嘴,把早上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普普吁了口气:“真危险,现在你是不是很害怕?”
朱朝阳苦笑一下,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怕警察,反正我受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我怕我爸万一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爸知道了会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反正,一定没有比那更糟糕的了吧。”
普普默默点了点头,叹息着:“是啊,如果你爸爸知道你害死了他女儿,那他以后一定更不疼你了。”
朱朝阳鼻子哼了下,吸口气,重新抬起头:“对了,你在楼下——”
没等他说完,普普就打断他:“你听。”
朱朝阳停下脚步,不解问:“听什么?”
“听这首歌。”她指着街对面。
朱朝阳抬眼望去,对面的人行道上坐着一个乞丐,身旁的大音响里正大声插放着筷子兄弟的那首《父亲》。
普普道:“知道这首歌吗?”
朱朝阳点点头:“知道啊,音乐课我们老师教过这首歌。”
“是吗?”普普欣喜,仿傅遇到了知音,“我们老师也教过这首歌,我最喜欢这首歌了。”她不禁跟着慢慢哼唱起来,“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风捎去安康。”
就哼了这几句,一向冷若冰霜的普普,眼中已然湿红起来,声音也开始哽咽。
她转头瞧了他一眼,使劲吸了下鼻子,努力不让眼泪出来,用力地笑了笑:“每次听到这首歌,我都……我都有点……那个。”
朱朝阳温和地朝她笑了下,也轻轻跟着哼唱:“我是你的骄傲吗,还在为我而担心吗,你牵挂的孩子啊长大了……”
普普眼睛明亮地看着他:“那么……你是你爸爸的骄傲吗?”
朱朝阳愣了一下,脸上多了一层黯淡,但随即又笑出声:“我肯定不是,不过他的骄傲,已经没了,也许以后就是我了。”
普普望着他,诚挚地点点头:“对,以后你一定是他的骄傲的。”
“谢谢你。”朱朝阳笑了笑,又道,“就看这次警察是不是会抓到我了。”
“你自己觉得呢?”
朱朝阳苦恼地揺头:“说不好,这件事虽然没有其他人着见,可是我对警察撒了个谎,我说那天我是一个人去少年宫的,幸亏那天进大厅时,我让你们俩先进去,我一个人跟后面,所以监控里我也是一个人,警察不知道还有你们两个。可是如果一旦某一天让警察知道了你们俩和我一起进去的,就会全曝光了。”
普普很肯定地回答:“朝阳哥哥,你放心,我和耗子就算被送回北京,也不会出卖你的。”
朱朝阳摇摇头:“没用的,我们小孩是骗不了他们警察的,如果他们知道你们俩跟我一块儿去的,迟早会查清楚。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警察知道我有你们这两个朋友,所以你和耗子一定要想个法子,好好妥当地安顿下来,这一步就全看能不能敲到那个男人的钱了。此外,最近你们不要来找我,我们得想个更安全的见面方式,不要被其他人发现。”
“嗯……什么办法呢?”
朱朝阳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每天下午一两点钟,去一趟新华书店,—直待到五点,如果你们有事,就来书店里找我。”
普普点点头:“这个办法好。”
朱朝阳道:“此外,我最担心的是今天警察采集了我的指纹和血液。”
普普不解问:“这个是干什么的?”
“电视里犯罪了,警察都是要查指纹的,我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留下我的指纹。”
普普思索片刻,摇头道:“没有,你当时只是把小婊子推下去了,最多只碰到她衣服,怎么会留下指纹呢?”
朱朝阳低头道:“我也不知道衣服上会不会留下指纹。”
“那血液是做什么的?”
“我想大概是检测血液里的脱氧核糖核酸。”
“什么是脱氧核糖核酸?”
“就是dna,我们生物课上教过的,人的各种身体组织里,包括皮肤,都带有他的遗传信息。可是,我想了好多遍,我没有被小婊子抓伤啊,警察为什么要采集我的dna?”
普普眯着眼,想了一阵子,突然瞪大了眼睛。
朱朝阳奇怪问:“你怎么了?”
普普缓缓道:“你是没有留下,可是……可是耗子留了。耗子手被小婊子咬伤了,还咬出血了。”
朱朝阳也瞬时睜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气:“那更不能让耗子被人发现了。嗯,无论如何,一定要给你们找个稳妥的地方长期安顿着,一直到十八周岁能够独立在社会上活动,绝不能落到警察手里。希望就全寄托在那个男人的身上了,我们一定要敲诈成功,而且我们一定要装出有底气,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们也有把柄在警察手里,不敢真的告发他。”
“对,我和耗子说过的,我们不能表现出半点心虚,被他着穿。”
朱朝阳点点头,回到最初的话题:“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在我家楼下?”
普普瞬间眉头一皱,低声道:“我怀疑那男人今天趁我和耗子不在时,把家里翻过了。”
朱朝阳眼角微微一缩:“你怎么知道的?”
“柜门压的那条毛线。”
“毛线掉了?”
“不,毛线没掉,但位置不一样,我明明记得毛线压住的地方上,有个油漆点,但后来我发现毛线在油漆点的上面一厘米了。”
“你们出去过?”
“是的。早上那男人过来,给了我们几百块零花钱,又给了几张肯德基的优惠券,说街斜对面有个肯德基,让我们中午去吃,他还有事,明天再来看我们,又用各种诡计问我们家里的情况,想试探我们,但都被我们挡住了。最后他只能说,有什么需要跟他提就行了,然后就走了。中午我和耗子出去一起吃了肯德基,回来后,我发现毛线的位置变了一厘米,里面东西我倒看不出是不是翻过,我问了耗子,他说他从没动过衣柜。我觉得这件事可疑,就过来找你商量。我知道阿姨今天在家,我不好上楼,所以就在楼下等着,看你是不是会出来,等了两个小时。”
朱朝阳脸有愧色:“害你等这么久,真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