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冬日里,水气凝成了迷迷蒙蒙的雾,遥遥望着,真像是置身于苍穹,被云山雾海环绕着。
那位天底下最尊崇的男人就这样负手立着,辛瞳眉眼间多了几分俏皮,比划着手势叫身旁随侍的人不要言声,静悄悄上前,踮着脚伸手捂住人眼睛。
除了她,再没人会有这样大的胆子捉弄他。宇文凌盈盈笑着转过身来,她明艳动人的容颜近在眼前:“才刚还说要让我重新教你,这么没有诚意,是想再增加些难度吗?”
辛瞳继续装糊涂,支支吾吾半天,指着云雾之间惊喜道:“您快瞧,那鸟长的多漂亮,周身都是白色的,只顶冠上笼着一撮艳红绒毛。”
她一副笑靥如花的俏模样,偏生话里话外不上道儿。宇文凌没了耐性,直接将人兜头圈在了怀里:“昨晚上才说好的,今天就耍赖不认账?且不说这个,从一大早便只管盯着兔子鱼鸟瞧,再这样,我可叫人统统都丢出去。”
辛瞳乐不可支,感情如今他就这么点度量,拿到外头去说,谁敢相信这是他们沉稳自衿弹压山川的帝王?她自顾自嬉笑,冷不防被人攫住了唇瓣,城隅失守,顿时溃不成军。
她胸前起起伏伏,藉此顺畅着唇齿间稀薄的空气,面色红晕,娇艳欲滴。
等到被放开,百羞半怒往人手臂上招呼力道,又匆忙拉着他向旁侧挪动几步,怨忖道:“这么多人瞧着呢,您也不怕人笑话咱们?”
“那你回头看看谁敢?”
“我才不要!”
宇文凌笑意微敛,换了副异常专注的神情凝眸望着她:“岁月安好,有你相伴,则万事足意。等到过两日回了宫,咱们还像现在这样独门独户过日子,你只管随心所欲,前头欠你的那几年感情,往后的日子,加倍用心偿还你。”
他眉眼之间尽是柔情,深邃的轮廓也不似以往犀利。辛瞳盈盈笑着:“从前您对我爱答不理,每每我都要耗费好大的力气招您待见。如今好了,您成了我的郎君,又肯承认欠了我好些感情,我这人爱斤斤计较,总不能叫您轻易还干净。”
“这好办,你只管时时刻刻惦念着我,我便只能在后面追赶,再想要还清便没那么容易了。”
辛瞳暗忖这人可真是得便宜卖乖,冷不防他更加得寸进尺:“这是一桩,还有极要紧一件事。”
“什么?”
“偌大个禁闱只咱们两个不够热闹,后苑殿宇多,咱们努努力,多些个孩子,便能悉数指派出去。”
辛瞳挑眉,满脸不可思议:“后苑那样大,这怎么可能呢?”
她受了惊吓的模样十分娇俏,宇文凌有心逗她,清浅一笑:“儿女各十,怎么就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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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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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她出生于繁花似锦的阳春三月里,名门皇亲之后,她本该有数不尽的荣宠富贵,无奈命运捉弄人,她的人生历经了起起伏伏,爱情上的失意,亲情上的背离,种种叠加在一起,昔日的少女情怀早已在岁月的磨砺之中变得嘈杂。只是心里到底还在坚持着,想要找寻属于自己的人生。
她是王氏嫡长女,大臻王太后的亲侄女王珺瑶。
繁花似锦下,她酣睡于花前碧柳之下,呢喃睡梦中,有人轻戳她面颊。髻年少女,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龄,心思无比单纯,双目之中不含一点半点瑕瑜。腮香似雪,仿佛吹弹可破。就这样被人轻轻触动着,她盈盈睁了双目,顾盼生辉,眸中眼底却是一位俊俏郎。
兴许就是那不经意中的一瞥,注定了一生一世的纠缠不休。
十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切,还是那个草长莺飞的季节,一切却已然发生了莫大的改变。再不能够有机会见到他,只听闻他的父亲升做了工部尚书,他如今供职太学,名满京城,成了万千待嫁少女心中的梦。
成长需要付出代价,付出最多的却是本性的遗失。渐渐学会了恭迎遵从,渐渐学会了巧言令色,唯有静夜独处时,才会遥遥记起旧日里美好的梦。
晨起虫鸣,又是一朝鸟语花香。奶娘匆匆忙忙进屋来,连番伺候着她梳洗打扮。丫头们捧来了精美华装,替她梳上端稳发髻,睡意尚且迷蒙,她犹然未察觉究竟是为哪般。
终是感到不同寻常,开口去问,奶娘支支吾吾说不分明。
她有些急:“什么事情还要瞒着我不成?总该告诉我要往哪里去吧?”
奶娘从小将她看到大。有些心思亲生父母说不得,奶娘却可以廖解她心中的愁苦。她不安的神色触动人心,奶娘心知她心中之所想,却不得不开口劝导:“懿旨在前,纵有再多的念想,也是无能为力。”
又轻轻抚摸着她的肩颈,徐徐劝解着:“况且一切还没有定数,你且先去,也许娘娘只是惦念着你,想要同你亲近也说不定。”
这么许多年,她的太后姑母从来没有想过要同她亲近,如今二八尴尬的年龄中,突然生出这样的念想,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心里到底还是明白几分。
“爹娘怎么说?”
“老爷和夫人在这件事情上莫可奈何。王家能有今天,全然凭借太后荫蔽,如今公众情势复杂,你大概还不太清楚。那日,我听老爷在书房中叹息,同侍令谈起朝中局势,王家兴盛了多年,今上眼里揉不得沙子,在想要进一步的尊荣富贵,总该有新的连结点才是。”
“所以就要把我送出去吗?”
奶娘眸光之中满是慈爱,盈盈双目中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怜悯:“不是送,不能这样想。现下一切未定,总归不好断然将大逆不道的话语说出口。还是收拾好情绪,快些进宫,听过娘娘一番指示之后,一切也就明晰了。”
终究还是想要息事宁人打发她。她明知道奶娘必然是听从了母亲意思,带着莫大的压力来给自己当说客。可她心里还是憋堵的难受,一种莫可言状的哀戚浮上心头。
“我去!”
爹娘一路宁宁叮嘱,要她进宫以后凡事留心,母亲甚至牵了她的手,有命人往车舆之上另外塞进换洗衣裳:“如果娘娘有心要留你在宫中过夜,你万不可推辞。”
她不言语,亦不颔首,母亲显然有些生气,攥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别任性,你大了,终归要有个好的归宿。莫大不过天家,如今一切未定,娘亲也不好盲目劝你,你且去,一定记得,谨言慎行,但也不必过于拘谨。言行得体才是皇家尊崇,切不要让旁人小看了去。”
她心里难过,泪水盈在眼眶子里。母亲的话就在耳边回响,她不想答应,却又怕她担心,强抑着泪水点点头,钻进了车舆中。软帘阖下的一瞬,泪水顷刻之间决堤。她很难过,却并不是抗拒有可能会带来的生活的转变,而是难过自己终究是家族兴盛,王氏荣宠的一枚棋。
进宫的路程本该是遥远的,但却仿佛只那么一瞬便临近了。她甚至还没有来的及收拾好烦乱的心绪,就这样谨小慎微随着内宫嬷嬷步入了赤墙宫闱中。
太后居住在寿康宫,这是深宫后苑里最大的一座。赫然立着,庄严华美不可方物。她在殿前挺了脚,嬷嬷不停在耳边催促:“姑娘,娘娘在里面等,快写进去吧。”
她莫可奈何,盈盈点头。强自稳下心神,随着人拾级而上。
王太后同自己爹爹一母同胞,太后娘娘是自己的嫡亲姑母。只是她入宫早,自己竟从没有得见过。本该是至亲的血缘关系,见到的第一面却是隔着遥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