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的将画打开,在看到画卷内容的一刻手一抖,这不是……
是她。
是女儿样貌的她。
一个她自己都不熟悉的自己。
☆、奴才不依
孟询和贺公公走到书房外站定,孟询低声问贺公公,“你说我进去吗?”
贺公公:“?”
“她要是不搭理我怎么办?”孟询说,“一会儿说不定又得吵架,要不你先进去帮我说说好话?”
贺公公无奈,“您别想这么多,王公公很识相。”
“哦,行吧。”孟询挺直腰板,深吸一口气,心里为自己鼓气,手刚搭在门上要推门进去,只听里面“咣当”一声,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孟询动作顿住,和贺公公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她不会气的在里面摔东西吧?”孟询问贺公公。
贺公公道,“奴才这就……”
孟询拦住他,清清嗓子,朝里面喊了一声,“王洙,你要摔东西,要泄愤,我不拦着你,你开心就好。书、瓷器、古玩,你看哪个不顺眼就摔哪个,别摔我的画就行。你摔够了解气了告诉我一声,一会儿我再进去啊!”
贺公公瞳孔放大,以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孟询,孟询解释道,“你不懂摔东西的快感。”他以前被父皇训斥以后都要回来摔东西的,摔的越贵气消的越快,只要王洙原谅他,摔什么都行。
孟询和贺向忠在外面等着,里面却再也没传来动静,孟询敲了三下门,“王洙,解气了吗?我能进去了吗?”
无回应。
孟询推搡贺公公,“你先进去。看看王洙什么脸色,她不高兴你就别出来。”
贺公公默默叹气,这俩搞断袖,管他什么事?凭什么要他跟在这扮家家酒啊!王洙真是个祸害,当初挑她来景德宫是听说这小子懂事机灵,虽不指望一个奴才能规劝主子洗心革面,但也别把主子带的越来越胡闹啊!得,他这辈子就是做奴才的命,伺候主子也就罢了,还得伺候一个奴才,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一个主事公公做成他这样也忒憋屈了。
最憋屈的是,内心再叛逆,还不是得乖乖推开门,硬着头皮往里闯,一转头看见孟询桌案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这破坏力啊,不输他们殿下当年的英姿啊,怪不得这俩凑一对啊,他伺候孟询这么多年没被孟询看上不是因为人老珠黄啊,而是因为性格不够暴戾和殿下没有惺惺相惜之感啊!贺公公内心吐槽告一段落,忽然发现一件事:咦?元凶去了哪里?
书房一个人也没有啊!
孟询也进来了,“王洙呢?”
贺公公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窗子大开,他憋着一句话,不敢说。这时候,孟询注意到地上有一副铺开的画卷,他走过去将画拾起,小心翼翼的卷起来。她发现了自己为她作的画,她知道了他已经识破她的身份……孟询顺着贺公公的目光看去,也注意到那扇敞开的窗户。
她跑了。
贺公公很为难,“这……”要不要去追呢?这王洙也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自己跑了,这是多不把殿下放在眼里。
孟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王洙跑了,她为什么要跑,是不是因为害怕?这个傻丫头,害怕什么啊,她的身份就算被他识破又怎么样呢,她是他的心肝,难道他还会为了什么狗屁宫廷规矩割了自己的心肝不成?算了,不想这些,可现在怎么办?要去找她回来吗?万一她见人来追自己心里更害怕怎么办?
“殿下!”这时,曲露慌慌张张进来,甚至都没通传一声。
贺公公训斥他,“还有没有规矩了!”没看见殿下现在气儿不顺吗?怎么就那么没眼色呢!
曲露不顾贺公公给他使眼色,焦急道,“大——大——皇子领兵三千,驻扎……驻扎在京都城外,不知是谁下的令,城门紧闭不开,大大大皇子……”曲露的嘴里还第一次吐出这么重要的话,嘴巴打颤,腿也打颤。
和景德宫的蠢奴才不同,回禀四皇子的侍卫显然就镇定多了。
四皇子听了,端起手边杯盏,吹了吹茶水的泡沫,优雅的喝了一口,再慢悠悠的把茶盏放下。
“才三千人也好意思叫嚣?骑兵?骑兵又如何?再精锐的骑兵也抵得过二十万大军?骑兵真有这么神奇,那蒙古人也不会被我大祁打的满地找牙。如今兵符在我手里,我一声令下,那些士兵就算站在那里不动弹,也能把那三千骑兵挤死。”四皇子唇边勾起冷笑,“不开城门,看他怎么办。国丧期间,我就不信他敢乱来。”
“是。”
四皇子的食指敲着红木高脚桌,一下比一下重,终是憋不住骂道,“哼,都赖那个奴才,派人给大哥送信儿,真想不到她还有这一手。呵,她看准了我不敢把萧狄怎么样,认定了我不敢对萧阁老怎么样!真是笑话了,待有一日我大权在握,我还会忌惮萧家?别说萧家,就连许家我也不怕!皇后算个什么东西?没了我父皇,她就是个废人!还想着跟我斗?她以为挟住我母妃,我就不敢动她了?逼急了我六亲不认!”
那侍卫是四皇子心腹,他酝酿了措辞,道,“殿下,不若找个机会把贵妃娘娘救出来,这样殿下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哪有这么简单?你以为昭和宫的看守像景德宫一样松散?还是你觉得把我母妃救出来和把王洙那个狗奴才抓过来是一样简单的事儿?”四皇子不悦道,提起王洙他就一肚子火,千算万算,他没算到王洙会和萧狄交好,没算出萧狄会替王洙和孟询给大皇子送信,也没算出萧狄的武艺高强到逃出他的天罗地网。他本是想拖延孟理回京的时间,或者在孟理回京的路上神不知鬼不觉的诛杀了他,谁知道这岔子出在王洙和萧狄身上。锦衣卫那帮鹰犬,他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他们。
那侍卫知道四皇子喜怒无常、阴郁暴戾的性子,也不敢多说话,回禀了事宜便退了出去。
四皇子站起来,正要出去,这时一个太监来报,“主子,不好了,抓来的那个小太监没气了!”
“什么?死了?”四皇子一把抓住那太监的衣领。
那太监被提了起来,双脚离地,颤着声音道,“没、没干什么,就打了几个嘴巴,就打死了,真、真的,奴才怎么敢动用私刑……”
四皇子猛的一甩,那太监就像个物件一样被掷到地上,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脑门子都磕出了血来,四皇子看着腻歪,气急败坏道,“罢了,死了就死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扔回皇宫,随便找口枯井丢下去,也算本王还老七一个全尸了!”
“喳,奴才这就差人办去。”
“还有,那个奴才的弟弟呢?还留着干什么?要不一块宰了,丢到什么深山老林去,省的活着给我添堵!”四皇子啐了一口,心情着实不佳,“我去会会皇后那老妖婆,他儿子和儿子的奴才堵心我,我也得给她添添堵。”
四皇子去了鸾仪宫时,皇后和孟询都在,皇后本来是坐着的,看见四皇子来了一下子就站起来,“你来干什么?”
四皇子印象中,皇后还没这么和他说过话。说来这位皇后心思深沉,先帝在位时,她看着大度明朗,不论是对妃子还是对皇子都是和和气气,可是四皇子知道,这只是表象,撕开那张伪善的面具,里面是一颗毒如蛇蝎的心肠。她母妃怀孕四次,可是三次小产,他就不信,这三次小产和皇后没有半分关系。
“儿臣来给母后请安的,怎么?母后不欢迎儿臣?”四皇子也不怕皇后和她撕破脸,六部尚书四个都是他的人,兵权在握,他还怕什么?等弄死了许丞相那个老匹夫,再乱箭射死城外的孟理,这天下就是他的了。
皇后咬着嘴唇不说话,自己的大儿子还在城外,她不得不忌惮四皇子。
孟询撸了撸袖子道,“你来得正好,我问你,你把我大哥关在城外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四皇子压根不把孟询放在眼里,他回答孟询的问题也是说给皇后听的,“我还想问问,在这特殊时期,大哥兵临城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反了?”
“你胡说什么?你少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我大哥岂会和你一样。”孟询忿忿道,“更何况,国不可一日无君,父皇在世虽未立储君,但祖宗家法不能不顾,《祁律》有言,嫡庶有序,大哥应当继承大统,登基为帝。”
“哈哈!”四皇子像是听了什么笑话,“祖宗家法?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未免太过可笑了,你何时看重过祖宗家法了?一个行事荒诞不羁的二世祖还敢和我谈祖宗家法。”
孟询忍不住就要挥拳,被皇后及时制止,“询儿。”
皇后冷静下来,知道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便道,“老四,母后从未亏待过你,母后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你大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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