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迟兮瑶梦中惊醒又靠着自己哽咽了几声,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憋了半天,骂了一句。
“小姐如此天仙姿色,何必为了个瞎眼男人这般伤心。”
见她误会了,迟兮瑶也未做解释,只咬了咬唇,摇了摇头。
她生的极为好看,十岁时便能在宫宴上逗得几家郎君为她大打出手,如今这副欲说还休泫然欲泣的模样,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连桃若一个女人看了都不免心动,她实在想不通,那宰相府的二少爷究竟是眼睛长在脚板底了,还是没长眼睛,这样的天仙要嫁与他,他竟然不乐意。
“小姐您别怕,咱们还有大长公主呢,还有圣上呢,想来这婚事轻易是退不得的。”
“再不济,等郎君回来了……”迟兮瑶的目光亮了亮。
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桃若忽得噤了声,不敢再往下说了。
屋外的细雨转眼便成了磅礴大雨,雨声噼里啪啦地砸在屋檐上,狂风吹动着门窗,呜呜作响。
迟兮瑶抬眼,朝门外那个正立于檐下的身影看了一眼。
缓缓开口声音却是比寻常大了些:“我无事的,退婚便退婚吧,又不是没退过婚。你可千万别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又过了片刻,迟兮瑶梳洗完毕,屋外的雨势渐小,一直守在门外的人影不见了踪迹。
迟兮瑶轻轻瞥了瞥窗外,冷笑一声。
“他们这是打量着兄长回不来了,我又迟早会嫁出去,这国公府就是他们的了?”
“哥哥如今不在府中,我更不能叫人随便欺负了去。便是兄长真的出了事,我逼着父亲从旁支过继一个幼子又能怎样。”
桃若守在一旁,没敢接话。
自家小姐虽然看上去柔弱纯良,似乎任谁都可以在她头上欺负一把,可也只有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才知道,这位小郡主实则外柔内刚睚眦必报。
窗外风雨初歇,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橘若慌慌张张闯了进门,气喘吁吁地说:“小姐,不好了,二小姐和大公子要砍了您的马。”
“别急,歇会,慢慢说。”似乎早料到会这样,迟兮瑶从容淡定地倒了杯茶水,递给了橘若,见她跑的满头大汗,又拿出帕子,在她额头擦了擦。
橘若如牛饮水,接连饮了三四杯茶,又从桌上的果子盘里拿了块糕点塞进嘴里,边吃边说。
“您不是让我跟驾车的车夫说,将人送上山即刻便回,不必停留嘛。”
“车夫照办了。可偏偏今日山上狂风骤雨的,山路本就难行,这一下雨更是泥泞不堪,若是急着往回赶,怕是会损伤车马。咱们的车驾在半山腰逗留了一会儿,车夫想等雨停了再往回赶。”
迟兮瑶点了点头,又递了块糕点给橘若。
“谁知道夫人竟带着二小姐也提前回来了,二小姐没了马车便同夫人挤在了一处。雨路难行,夫人的马车车轮陷在了淤泥里,半响也动弹不得,偏巧又遇上了咱们的马车,他们便要先乘咱们的马车回府。”
“然后呢?”桃若站在一旁,插了句嘴。
“咱们这四驾马车的马匹可都是郎君亲自挑选,里面还有一匹可是圣上钦赐的,仿佛是通灵性一般。二小姐刚一靠近马车,四匹马同时齐刷刷尥蹶子,污泥甩得二小姐满头满脸,御赐的那匹黑马甚至一脚蹬在了二小姐的身上,将二小姐踹倒在泥地了。”
“当时几名车夫皆不在马车上,都被夫人叫去搬东西了。这几匹马尥蹶子之后,便一路狂奔,跑回府了。”
迟兮瑶眨巴了一下眼睛,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点头说道:“嗯,没白吃那么多精草。老马识途,看来此言不虚。”
“二小姐和夫人闹了好大个没脸,一身污水的借了路过的商户马车回了府,一回府二小姐便又哭又闹地寻死觅活,大公子便说要将那几匹欺主的马匹砍了。”
迟兮瑶抬手抚了抚额头又理了理发髻,神色淡然道:“欺主?他们也配?”
橘若咽了口茶,点头如捣蒜,愤愤不平道:“就是就是,这俩兄妹自小便是这样,仗着国公爷喜欢柳姨娘,眼睛都快长到小姐屋里了,但凡小姐得了什么好东西他们都要来抢上一抢。”
“呸!”
桃若站在一旁,没有搭话,只紧紧攥住了手指,警惕地朝门外望了望。
主仆正说话间,二小姐迟兮芸便自院门外开始一路骂骂咧咧地闯了进来。
站在门口的侍从刚要拦她,便被她当众甩了两耳光,打得直流鼻血。
“你倒是得意了!还有心思在这喝茶!”迟兮芸站在门口,双手叉腰,哪里还有半分世家小姐的模样,全然一副市井泼妇的作派,进门也未向迟兮瑶行礼问安,便直接气冲冲地指着迟兮瑶开骂。
也不知是迟兮瑶这些年的隐忍退让使得她逾加放肆了,还是英国公这些年流水一样的补品把她喂傻了。
迟兮瑶抬了抬眼皮,都懒得拿正眼看她。
“怎么?如今本郡主的院子,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吗?”
迟兮瑶生的本就比寻常人好看,这轻轻一瞥,也带了股不同寻常的韵味。
像是极不屑,又像是极厌恶。
让迟兮芸更加火冒三丈。
她不管不顾冲上前来,发了疯似的将迟兮瑶桌前的果子盘茶具扫到了地上,杯盏也连摔了好几个,如同泼妇一般叫喊道:“我为什么不能进你的院子,都是爹爹的女儿,你又有什么好金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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