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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看电视,觉得方便面广告最夸张。今天才明白,他们拍广告的时候肯定和咱们一样,饿得头晕眼花,于是就觉得方便面也可以是人间珍馐。”
“我都没尝出什么口味就全给吞了。”雷涛也笑起来。他觉得自己全身的关节动一动就会嘎嘎作响,好像随时都会断开。越来越浓的睡意让他眼皮不停地打架,脑袋发胀,太阳穴一阵阵地跳动痉挛,有一种坐着都能睡着的错觉。
耐着性子等滕一鸣填饱肚子,雷涛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崩溃的极限。摇摇晃晃走进家门,他连拉带扯地脱下扔在地上都嫌脏的衣服,顾不上洗澡便一头栽在枕头上。柔软的床垫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在云朵上漂浮,被褥散发出阳光晒过的香气从未如此迷人。雷涛深吸一口气,脖子上的伤口又开始作痛,仿佛在提醒他这段令他身心交瘁的经历还远远没有结束。
地下造假工厂
夜幕下如海洋般浊浪翻滚的玉米地;虫鸣阵阵从葡萄架上传来;跳动的火苗里肆虐的浓烟;一地破碎的玻璃在警铃声中泛着诡异的光;电火花照亮戴着面罩的脸……雷涛睁开眼,茫然地盯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敢相信自己是躺在家里的床上。他翻身坐起来,梦中惊出的一身汗此刻让他觉得浑身发冷。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他开灯看表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了整整十个小时。
雷涛揉一揉睡眼,摇晃着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走了汗水、睡意和疲惫。潮湿的水雾模糊了视线,却让他的脑子慢慢清醒起来。这几天的一幕幕碎片杂乱无章地在眼前晃过,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又听不太清楚。白天有晚上没有的东西……这句话突然跳了出来,雷涛愣了一会儿,关上淋浴,抓起浴缸边的毛巾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水迹,跑到卧室拨通滕一鸣的电话。
“正要打给你。”滕一鸣嘴里不知道在嚼着什么。背景音是饭馆司空见惯的嘈杂。“你缓过来没有?”
“不那么累了,就是脖子痛。”雷涛打开衣柜找衣服。
“我是被饿醒的,做梦全是肉丸子和酱排骨。”滕一鸣咕嘟咕嘟喝几口茶,“你吃了没有?我刚点了一桌子菜,要不要过来?”
“我没胃口。”雷涛说,“你慢慢吃。吃完了陪我出去一趟。”
“啊……”滕一鸣的声音能听出来犹豫,“你不会又想玩什么荒郊野地大冒险吧?”
“放心吧,就是出去走走而已。”雷涛和滕一鸣约好一个小时后在饭馆门口见面。放下电话,他打开冰箱拿出半包面包就着一杯热茶垫了垫肚子,收拾了一个小背包,戴上帽子出了家门。
在楼下,雷涛遇到遛狗回来的邻居大叔,寒暄了几句家长里短和无关痛痒的话题。他从背包里翻出一包牛肉干喂给活蹦乱的泰迪犬,险些被一辆加足马力冲到车位旁的suv撞到。受惊的小狗蹿到主人身边狂吠。雷涛往旁边撤了几步差点摔到花坛里。
“没长眼睛啊!大活人不知道躲车!”一个中年人从车窗探出头朝着他唾沫横飞地咆哮。副驾驶座上一身名牌的妇人一脸冷艳地斜眼看着窗外。
邻居大叔开口要跟车主理论,被雷涛拉住了。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按下一个遥控器上的按钮,冷眼看着一对男女关上车门,大摇大摆走进不远处的楼门。大叔抱怨了几句世风日下,抱起小狗回家吃晚饭去了。雷涛看看四周没人,伸手拉开suv的车门。刚才他用干扰器拦截了中年人锁车的信号,现在只需要打开点火装置。对雷涛来说这比开自己家的冰箱门难不了多少。两分钟后,他已经开车出了小区大门。
出发之前雷涛还在为交通工具头疼,叫出租车不太方便,坐公交时间太长,这个时候找朋友借车有些仓促。没想到有人直接撞到枪口上,替他解决了这个烦恼。想到这里,雷涛颇有点沾沾自喜,就像小孩子把毛毛虫放在抢了自己糖果的同学的铅笔盒里,有一点复仇的快意,又有一点可以忽略不计的愧疚。
在饭馆门前接上已经等急了的滕一鸣,雷涛打开车上的导航仪,输入私人博物馆的地址。
“你从哪儿找来的车?”滕一鸣扭了扭身躯,似乎很喜欢衣服和真皮座椅磨蹭的声音,“借来的还是……”
“啊,一个邻居的。”雷涛含糊地回答。所幸滕一鸣并没有追问,只是好奇这个时候去博物馆能做些什么。“我想回去看看现场。”雷涛握着方向盘,打开车上的收音机听路况广播。
“你这是当侦探上瘾了。”滕一鸣揶揄道,“刚才我在博物馆的网站上看到他们宣布展览提前结束,闭馆配合警方调查。我想警察已经把那里翻了个底朝天,你想看什么呢?”
“去了就知道啦。”雷涛故作轻松。其实他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只是不想放过任何能解开谜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