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夏天,我打电话,发e-mail给你。你看,我还不是会在么?
她努力镇定,于事无助,只得抱了最后一丝希望问,什么时候走?
明早。
呵呵,原来,你早预备好了,才告诉我。
夏天,夏天。
她嘶哑着喉咙,还回来么?
他不出声。
不、回、来、了?
不!不知道
哦。好,涂迷,涂迷。我不送你。我等你。
飞机腾空,夏天的眼泪和着风碎作花瓣。
[你好好照顾自己。]
两轮日升月落之后,夏天收到了涂迷的第一封邮件。
“夏天:
我到了。这里的街道很漂亮。我在学校办好了手续,暂且稳定了下来。夏天,这里很少有电脑下了中文软件,我怕是一段时间都没法和你联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等钱够用了,我打电话给你。你就别打给我了,省点钱。
涂迷”
才第二天啊,哪里有变卦这么快的呢?还不到50个小时好不好?夏天除了哭,别无它法。她强迫自己敲了邮件给他,只说要好好努力,努力。她等他。是不是因为爱得太用力,才只能够妥协。
飞飞问她,你和涂迷怎么样了?
飞飞是她在校园里最要好的女孩子。
她极力令自己看上去笑容甜美,很好的呀,他常发e-mail给我,一天都好几封,呵呵。
她只是不愿他人评价他的好与不好,或许,她是怕飞飞说出的话如她所想,怕痛。
清早醒来,她看窗外天光,想着涂迷现在忙了一天该休息了吧,有没有人,为他煮他喜欢口味的咖啡豆。有没有人,在话机里同他道晚安。他知道不知道呢,她在天的这一端绵延不绝的惦念。
[当我需要你的爱你不在。]
临毕业的聚会。
夏天极少参加这样的活动,隐在角落里捧着酒杯,身边有男生揽住女友说温和的话,她想起涂迷,忽然委屈得不可自制,她给飞飞说出去透气溜到了网吧,挂了msn寻到涂迷的名,可它颜色灰白,丝毫没有温度。
她退了q去话亭,哆嗦着按了他写在邮件里的号码——他不让她打,可她此刻只想听他的声音,一字也够。
是忙音,她听着话机里的声响,隐忍的泪奔涌而出。
她安慰自己,他是在给自己拨电话么,是吧,是吧。急着打了taxi回家,然而来电显示上却是空空如也。她忽然有种错觉,涂迷,是不是已然自她生命中消失不见?
次日,她叫上飞飞逛街,到男装店买了和他从前常穿的那件款式相同的圆领上衣,烟灰色,套在身上。
飞飞随她回了宿舍,看她双臂环在胸前,搂紧这款上衣,眼光脆得似要破出水晶。她到桌上拿了小刀为她削苹果,破了指尖,血和泪一齐做自由落体,她用细细碎碎的声音呢喃,涂迷,涂迷。怎么你不在,你怎么都不在,你应当以只你才拥有的声音告诉我,夏天,小傻瓜,不要哭啊,乖,不哭。可是,你不在的,当我需要你的爱你不在。
然后,电话,就响了。
夏天跑过去接,她没看号码,就叫,是涂迷吗?是吗?
是的,是我。
涂迷,涂迷。
夏天,夏天。他如初见时一般唤她,声音越洋传来,那边有轻微的嘈杂。
她却不如那时笑得出声,只哭,低低地叫他。
涂迷,涂迷,涂迷。
他说,夏天,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啊,她以为他终于体会自己的等待,我只是太过想念你。
夏天,你不要再等我。他总是给她无数措手不及。
为什么?
我大概不再回来,她说舍不得我走,并且,我会在这里有好的前途。可是,夏天我惟一的不舍便是你。
她?
是,她是单纯的女子,容不得我辜负。
呵,那夏天是想要问“那我呢”思绪忽地断掉,她发觉,她是没有资格的,他,并不曾对她说爱啊。她换了问题,那你爱她?
是的。
她便知晓,这近五年,他原来不曾爱她,他对她的好,从不是爱。
涂迷,好的,不过,若你往后回国,记得来看我。并且,好好的过。
她不愠不火地挂了电话。
飞飞过来将她抱紧,夏天,夏天。
她翻然醒悟,原来,并不止他喜欢她的名字,任谁,只须用心,全可以将那二字吟作天籁。呵,可见,他当初,依是用了心对她好的。
飞飞说,亲爱,哭吧,明天到了就好了,毕竟,年轻的爱,总归经不起等待。无法相守,也就是散。
[她说,再见。]
涂迷回来,是两个月后。探亲。
他找了夏天,提了好看的袋子,送烟花给她。他居然还穿那件她也有的毛衣,她有一瞬的恍惚。
她说,呵呵,你放给我看吧。
他于是在偌大的操场中央点燃它,拉了她的衣袂奔回远处。
她眼中曾有过的全部璀璨随焰火一并升腾再陨落,初识时他的笑,他为她凑钱买漫画,他领她到屋顶看到的辉煌,他环她在怀里,他说傻瓜我会一直在,他走时的坚决,他给她的眼泪,那个可以为他煮咖啡豆在他耳畔道晚安的异国女子,他最末一个电话,他说他爱她,而这个“她”的名字,不是夏天。
她忽然想知道,他爱的女子,是否也有让人温暖的名,他叫起时,也会反反复复。她没问。
她送他去机场,飞机起飞,她不叫他的名字,她说,再见。然后她将毛衣送人,它的不再如同那些烟花的泯灭,她于是知道,就此,她命里最初的爱,也没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