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不满地撇撇嘴,“大帅根本就没用心猜,也罢,瞧在您正在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军务特别繁忙的份上,这次就不为难您了。”言罢伸出双手,手心捧着三枝美丽的绛红寒梅。
梁红玉眼前一亮,高兴地道:“阿姨最喜欢绛梅啦,难得翔儿有心,阿姨好喜欢这次你送我的礼物,谢谢翔儿啦!”言罢伸手便去接花。
“大帅别急,让孩儿替您戴上。”段翔在她的护心镜上插一枝、束腰上插一枝,最后一枝打算插在她的斜飞宫髻上,可个头只及大帅的胸口,他竭力垫起脚尖也够不上。
梁红玉原本打算把花插到花瓶里慢慢观赏的,却没想到他做出如此孩子气的举动,心想自己一把年纪,头上插花岂非成老妖精了?可念及翔儿性子倔犟异常,若不依他多半会跟她啰嗦个没完,索性也就弯腰低头,让他把花插到自己的发髻上。
段翔后退几步,目光灼灼地仔细打量她半晌,一付评头论足的模样。梁红玉被他盯得颇有些不自在,这孩子脑子一根筋,干啥都如此较真儿,连看人都看得这么痴,不禁瞪了他一眼,笑骂道:“翔儿这是咋啦?是阿姨脸上长出了一朵花,还是你突然变呆子啦?”
段翔拍手说道:“老天,大帅真是好美啊!戴上这枝花儿可就更美啦!小虎,你说是不是啊?”
小虎瞄瞄大帅,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是啊。”
梁红玉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想要挽镜自照的冲动,自从丈夫阵亡之后,记不清已有多少年没照过镜子了,她几乎都忘了自己到底是啥模样,长期的戎马生涯、浴血奋战,同僚之间的交流通常都比较严肃,很少有人象翔儿这样赞她貌美的,如此天长日久,她甚至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女人。
想起这一点之后,女人爱美的天性似也回来了,若是别人对她这样说她只会当作是放屁,可翔儿不同,就象他做的各种小玩物都有板有眼一样,他说的话就是板上钉钉,却无半分虚伪和奉承。所以她没必要再问翔儿这句话是否发自内心,而是扪心自问:我难道真的还是一个很美的女人么?
同时心中还隐隐生出一股暖意,多少年了,她身边这么多人包括大批女卫,还从未有人对她如此贴心。怔神间但听小虎在一边催道:“翔哥,小班头他们还在等着咱们呢,该走了。”
段翔说道:“你先去吧,我待会儿就来。”
小虎冲梁红玉弯腰施礼,叫声大帅便风一般跑了出去。梁红玉将段翔拉到交椅上一起坐下,右手拿起点心一口一口地喂他吃,左手挠挠他的头发问道:“翔儿,最近又跟其他孩子打架没有?”
段翔点点头,嘴里塞满了东西,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咽下点心后说道:“这几天尽遇上说话不算数的家伙,前天东亭让我上午卯时到辕门跟他会合,一块儿去附近林子里打猎,结果我站在辕门外等到中午他才来,害得我被冷飕飕的狂风刮得感冒,自然得狠狠修理他;昨天铁柱约我一起去河里破冰抓鱼,我冰窟窿都打好了,钻进冰水里潜泳大半天,捉了一箩筐大鱼仍不见他来,回去后我忍不住就……”
听他说了一大堆,大多都是遇上背信弃义之辈,见他气得双眼发红,梁红玉不由得苦口婆心地劝道:“阿姨经常劝你,性子别那么倔,对人待物不要那么较真儿,你以为每人都跟你一样、说一不二呀?这世上的伪君子和忘恩负义之辈多了去了,你都打得过来吗?”
段翔仰起小脸呆呆地瞅着她,认真地道:“可大帅咋就不象他们呢?”
梁红玉笑道:“因为阿姨跟你都是一样的臭德行呀!这一点翔儿可不象你爹那么圆滑,看来你这付倔性子是来自母亲的遗传。”
段翔双眼倏地涨红,半晌后才幽幽地道:“应该是了,我想,我娘不仅跟大帅一样性子倔,而且应该跟大帅一样美丽……”
“翔儿,可是想你娘了么?”
段翔重重地点头。
梁红玉柔声说道:“可怜的孩子,往后就把阿姨当作你的娘吧。”边说边把他揽入怀里,怜惜抚慰一番。
段翔上身僵直,拒绝她的怀抱,而且离得更远了些,一本正经地道:“大帅是女人,我是男人,常言道男女授受不亲,男人和女人不能搂搂抱抱的。”
梁红玉不禁莞尔,“翔儿只是一个小孩,至少现在还算不上是个男人,被阿姨朋友式的拥抱一下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