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尔温走到巨幅地图边想了想,笑道:“那儿原先是浑河部的地盘,后被千禧朝占去,如今夺回之后我本就打算将浑河部迁回去的,韵儿既喜欢这块地盘,就把浑河部以及附近几个小部落一并赏你、作为你的新领地吧,不过好多领主都盯着这块地盘呢,这得要在部落联盟大会上经过猛安谋克们通过才行。”
大小姐瞪眼道:“那孩儿也要参加大会,谁敢反对我就要他好看!”她的思维模式跟娘差不多,一向喜欢用拳头说话。
沙尔温道:“韵儿已是萨哈连岛上的领主,也算大领主之一,当然有资格参加,不过在大会上可别乱来,不可坏了部落联盟大会的规矩。”他知道这丫头破坏力惊人,唯恐她真的在大会上蛮干,赶紧打预防针。
大小姐嘻嘻笑道:“姥爷放心,孩儿再怎么胡闹也不敢在您面前放肆,才不象您想的那样不知轻重。”
沙尔温揪须大笑:“就是,韵儿若敢胡闹定会挨板子!”作势挥手要打屁股。
大小姐猛地跳开,不依道:“姥爷真是老不羞,孩儿这儿只有郭尔吉表弟一个男的能打,您和二舅都不行!”
沙尔温面露惊喜之色,沉声说道:“哦?这孩子当年真的没……眼下跟在东雅身边么?”已有些风言风语传入他耳中,说是已被他处死的长子楚必塔之次子、他的长房二孙当年并未夭折,而是被长女私下收养,他对此将信将疑,如今果然听韵儿提起,自然要打听一番。
这孩子自幼聪明伶俐又不失沉稳、仪表不俗,小小年纪便隐然有王者风范,他和东雅都非常喜欢,圈禁长子那年这个不到十岁的长房二孙夭折时他难过了好久。
长子当年协助主持部分军政要务,是他最有力的臂助、以及他和各大部落首领心目中未来汗位继承人的极佳人选,可长子年轻资历浅,心胸偏狭、操之过急,柄政之后过于独断专行、恣意打骂虐待异母弟和有功之臣,搞得众叛亲离而被圈禁,甚至被杀,唉……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当年他下令处死长子并非因为心狠手辣,而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雄才大略的他需要强有力的力量支撑,大家同心同德、朝着宏伟目标共同奋斗,出现尖锐矛盾他就得调整,正常手段无法协调时他只能采取非常手段求得整体的团结。
他依仗的力量一是温罕家族成员,如胞弟沙尔莫、长女东雅和长子楚必塔等等;其二是联盟内各部落首领。长子代他主持军政事务时没处理好各种关系,招来这两大力量多数成员的怨恨,他若不断然处置,这两大势力会出现内斗分裂局面,除掉长子后才使得各派势力又重新得以整合。
当然副作用也有,首先引来东雅的强烈不满,迁怒于当初带头反对长子的乌雅齐格,家族内这两大势力从此明争暗斗不休,侄子尚明处事不周加剧了这一矛盾,令他在垂暮之年不得已再次做出调整,提出共治国政的猛安谋克制度,使得温罕家族不至四分五裂,效果同样显著,萨斯喀森林大战危急时刻东雅大军南下解围、自己反败为胜并取得意料之外的巨大战果,所获甚丰,在舍与得之间他觉得自己做得比千禧帝好得多,所以天佑女真,战场上才会出现如此奇迹般的结果,为此他感到自豪!
其次是他长期以来的内疚,而且无法对任何人诉说!随着逐渐老迈愈发严重,原配夫人德尔玛去世前他在病榻边发誓要善待她的孩子,她才放心地闭眼、万分不舍地看着三个尚年幼便没娘的孩子、走了……可他食言了,为她扫墓时他总要恳求她的原谅,诉说自己复兴鲜卑大帝国的远大抱负和不得已的苦衷,作为男子汉该当如斯,如今他也快随发妻而去,他想她会原谅自己的。
所以,确认二孙尚在人世,他高兴之余也颇为挂念,心想东雅未免太多心,长子即便有天大的不是,他也不会降罪于长房嫡孙头上。可回头想想:长房三个孩子自幼丧母,从小相依为命,长姐如母,东雅打小没少护着两个胞弟,当年他征战女真各部时次子麦汗还小,长女和长子已逐渐带兵,并肩作战、战功显著,姐弟感情尤为深厚,后来东雅为了温罕家族的利益远嫁中原,圈禁长子后,所谓墙倒众人推,东雅唯恐胞弟的妻儿被人欺负,回老寨省亲时首先是要去探视一番,她当时的心情也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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