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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细检视孩子的伤势,心中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那帮乞儿真是可恶,对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了如此重手!忙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敷在小孩那些较大的伤口上,吩咐车夫赶快找一家药铺停下,好尽快找大夫为小孩疗伤,同时问道:“可怜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小孩弱弱地道:“我叫小仙,今年九岁。”
小孩嗓音嘶哑、说话声音又小,但张媚也能听清,不禁奇道:“你叫小仙?难道你竟是一个小女孩么?”
也难怪她吃惊,她还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小女孩,尖尖的小脑袋,小脸生得上窄下宽、与众不同,五官全缩在一堆、难看之极,肤色虽不象在溧阳镇上见过的情儿那般黝黑,可也远远谈不上白净,竟比邋遢的情儿更难看、也肮脏得多,当然也有共同点,她俩的名字倒是一点也不邋遢。
小仙难为情地点点头。张媚皱眉道:“那些乞儿干嘛打你?而且下手这么狠!”
小仙低声说道:“我是外地来的乞儿,初来乍到,虽明知讨饭也是各有地盘的,可实在饿得受不了,今儿早晨便偷偷跑到东大街上讨了一个馒头充饥,结果坏了人家的规矩,以至被追杀。”
张媚行走江湖多年,对此类行规也有所耳闻,不过为了一个馒头、至于把人往死里打么?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她倒是不嫌脏,侯爷可就不一定了,瞧瞧小仙一身污秽、就像刚从一条臭气熏天的阴沟里捞出来的,但觉浑身似乎都痒了起来,身子往边上直缩,唯恐有跳蚤爬上身,不禁皱眉抱怨道:“夫人把这孩子带上车来干嘛?”
张媚陪笑道:“小仙被揍得倒在街边、已奄奄一息,贱妾可不忍眼见一个小小的孩子横死街头而置之不理,老爷不觉得她很可怜么?若是咱俩的女儿被人如此欺负,您又会怎样想?”
侯爷皱眉道:“我也觉得这孩子可怜,但夫人可以让她坐在后面那辆马车上啊,干嘛要跟咱俩挤在一起、不怕招来跳蚤么?”
他不说还好,张媚闻言之下,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确有其事,但觉浑身都痒了起来,很是难捱,还好马车已停下,但听车夫说道:“老爷、夫人,药铺到了。”
郎中替小仙仔细检查过伤势,除了浑身是伤,还断了三根肋骨。接骨时小仙痛得涕泪长流,张媚也是感同身受,忍不住攥紧双拳。
料理好外伤之后,郎中又配了一些药、外敷内服,疗治内伤,同时言道:“这孩子伤势沉重,回去后得按时服药,伤口三天换一次药。绑上的夹板不能松开,以免断骨错位,不躺上一个多月她休想好得完全。”
待郎中料理完小仙的伤势、支付医药费之后,张媚希望借用一下铺面后郎中家的浴桶、并打来热水给小仙洗个澡。药铺老板娘提出要另外收钱,张媚心中不乐,可人家的要求并不过分,只好咬咬牙掏出十个铜板递给她。老板娘不收,心中好笑:如此气派的贵夫人,出门自己带钱的已是很少,出手如此吝啬的更是稀有!
经过将近半刻钟的讨价还价,最后张媚掏出半两左右的一块碎银成交。她站在屋角一边看着丫鬟服侍小仙洗澡,一边忍不住抱怨:“我也是行善而已,这老板娘真是没良心,竟好意思收我这么多钱!”
诗儿在她身后笑道:“夫人且瞧瞧,用了人家多少热水?浴桶里已换过两次水,仍尚未洗净,恐怕还得换水才成,人家收点钱也是应该的呀。”
诗儿今年十七岁,是她的几个贴身丫鬟之首。张媚想想也是,可依然有些肉疼,吩咐丫鬟又换过两次热水后才肯罢休,一心想把那半两银子全给洗回来。
给小仙找一套干净衣裳穿上也很伤她脑筋,去铺子里买新的太贵,眼见老板娘的女儿虽比小仙还小一岁、个头却差不多,便对老板娘说明小仙本是乞儿,自己也是行善,希望她行行好、把女儿的旧衣裳施舍一套出来。老板娘自然不愿,耐不住张媚的软磨硬泡,总算答应转让,但要收钱。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二十个铜板成交。
洗净身子换上干净衣裳后,小仙依然令人不忍多看一眼,不过坐上马车后,侯爷至少不再嫌她身上太脏、怕招来跳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