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天刚蒙蒙亮,大地笼罩在茫茫青灰色暗影之中,视界模糊不清,远处被烧毁的山庄黑乎乎地一片,尚冒着缕缕黑烟。
老夫妇俩一大早起床,站在院门外朝山庄方向看了一会儿,摇头叹息一阵,双双走进厨房,就着昏黄的油灯生火做饭,初春时节,该下地松土下种了,无论外面发生了天大的事儿,种地也耽误不得,否则来年吃什么?
厨房灰黄色的土墙上爬满了蚯蚓般弯弯扭扭的白色痕迹,应该是年久失修出现裂缝后,老人找来石灰补上的。石头和泥堆砌而成的灶台斑驳而简陋,但被擦拭得既干净又整洁,台面上没有油迹和污垢,上面墩着一只大铁锅,木锅盖边缘缝隙间渐渐冒出缕缕白烟,锅边有一只盐罐和一钵棒子面。灶台边一只大水缸,几只粗糙的土黄色陶罐,一只大大的竹篓里放着一堆大白菜。
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一边往灶孔里添柴火,一边用火钩翻动着火堆里的红薯,那是为客人准备的,锅里正在烧水,准备煮棒子粥。说起来家里并不穷,一口气包租了吟啸山庄数十亩地,有一头拉磨的驴,一头耕地的牛,养了十多头肥猪,还有鸡鸭若干。
然而她还是得节俭些才行,儿子该娶媳妇了,送彩礼,办喜宴,为儿子盖新房,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她年近四十才生下这个儿子,宝贝得不得了,可他呢?一点儿不知父母的苦心,快二十的人了,不好好跟着他爹学种地,成天斗鸡走狗,就知道玩,似乎家里吃不穷花不完似的!
这不,昨天一大早又跑李大户家玩牌去了,她家能跟李大户比么?人家好歹也是吟啸山庄负责收租的小管家。
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也没闲着,一边准备牲畜的饲料一边听着老伴的唠叨,表情有些不耐烦,听得老半天,终忍不住说道:“孩子他娘,咱家本儿变成这样,还不是你惯的,如今老跟我说这些,有用么?”
老太太气道:“每次一说就是我惯的,好,是我笨!不会教孩子,那你这个老东西又干嘛去了?干嘛就不好好教教儿子?”
见老伴发火,老头赶紧端起饲料出门。他很心疼老伴,屋里家务事她几乎全包干,既舍不得吃也舍不得穿,农忙时除了做饭送饭,照样下地干活,毫无怨言,他知道她这都是为了儿子。
他也挺委屈的,他不想教孩子学好吗?每次下狠心逼儿子下地,或者责骂儿子几句重话,老伴马上会跳起来象母老虎一般跟他急!“你咋能这样对待儿子?难道不是你生的么?”
老天爷!女人上纲上线还真是有天赋,唉!他摇摇头,看着越来越肥的十几头猪,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数十亩地每年的收成除了交租,本就吃不完,老伴又如此节俭,加上这些肥猪,卖了之后为儿子娶上一门好媳妇,盖上一栋体面的新房绰绰有余。
他和老伴儿都老了,能为儿子做到这些也该知足了,至于儿子以后咋样,到时候老俩口眼睛一闭,啥都不知道,也不用管了!
做完这些回到厨房,老伴已经把早饭端上桌,热气腾腾的,殷勤地给他递筷子端咸菜,她的脸上已经乌云转晴,老头子叫得挺亲热。老太太嘛,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向都是这样,每次气过,对他还是很好的。
老太太先没忙着吃,而是将几只烤熟的红薯放在碗里,小心地将烤焦的外皮撕掉。嗅着那股香味儿,老头子不禁抽抽鼻子,“孩子他娘,那孩子尚未起床,你何必现在就剥皮?那样凉得快。”
老太太皱皱眉,有些担心地说道:“他爹,你去看看那孩子,昨夜他赶了那么长的夜路,可别着了风寒。”
“你以为谁家的孩子都像俺们本儿那么娇气啊?呵呵!”
老太太猛地瞪他一眼!
老头子猛省自己又犯了错误,可不能在她面前数落儿子的不是,要说也只能由她来说的,忙转过话头,“为了姐姐生病,他便连夜摸黑赶去探视,真是个好孩子!若是……”
老太太慈眉善目地笑道:“可不是!一看这孩子我就打心眼儿里喜欢,既礼貌又懂事,手脚也勤快,还老帮着俺家做事。不过怎么看都不象爱睡懒觉的人呀,老头子还是快去看看人家吧,这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怪可怜的!”
老头子起身来到偏房门外,轻轻敲了敲,“孩子,起床了么?”
里面少年答道:“老大爷,还没呢,有些不舒服,您请进!”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老头子仔细看看少年的脸色,果然有些潮红,忙关切地道:“孩子,是否昨晚中了风寒?”伸手到他额头上摸了摸,果然有点烫。
他忙将少年扶回炕上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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