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舒玉怀疑沈倩中从作梗,急忙让洛兰将药拿出去验证。又让宁嬷嬷反嘱托管家:往后这药,也要经她一手。惮于三婶在家宅中的威严与清名,这事儿又不能做得太明白,让人瞧见了去。只能假托黛玉的名义,说黛玉自打娘胎便有了病根,如今陪伴在老父床边,总要亲自尝药,生怕吃下不对的药。贻误了身体。
然而人生修短,自有定数。
林如海半辈子的风雨都经过了,如今到了四十岁上,因为操劳漕运之事,消损了元气。以至于忽然抱病,日渐沉重。虽然有名的大夫都来望过了,药方也开了不少。然而总不见效,一日日病重下去。黛玉天性孝顺,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十来岁的女儿竟与大人无异,见父亲病重,日夜服侍,衣不解带。林如涵与沈倩也常来看望,门下的几位清客相公无日不至。林如海知道自己一身托大,关系淮扬百姓的日常。就强打起精神来。但每日吃下药去,如石投水,毫无功效。缠绵枕席,已经两月有余。
两日后,洛兰终于打听到消息了:药方的确没问题,不过一味药引:“甘露”甚是古怪。露水冰寒。若是风寒之人服下去,更添寒症。这与之前开给黛玉的药方,以大黄催热的效果差不多。搞不好,一个好端端的人就没了。得知此事,舒玉当场将药笺撕得粉碎,又让人传话给黛玉:沈倩送来的药,一律倒进花盆里。
与此同时,宁嬷嬷那边的消息也来了:开出此药方的是陈太医。沈家与之交情深厚。但是为人颇有微词:据说是年岁不到,就告老还乡了。告老还乡之后,只专心传授子孙医术心得,也不见他出来行医。舒玉又请教了系统,这才明白怎么回事:陈太医当年卷入了二位王妃的争斗之中,被人下毒毒坏了嗅觉,味觉,触觉。不仅相近的药材难以区分了,而且人体手腕中的三十六道经脉,只能摸索出个一二。迫不得已之下,只得自行辞退太医令的职务。回到淮扬养老,本也是不出来行医的。不过长年不给人诊病,未免手痒。加上林如涵当年与他交好,沈家的情面又压着,所以就勉强来看林如海了。
至于这药方,倒也没有开错。不过是陈太医想林如海正当春秋鼎盛之年,自然肝火旺盛,就以一味“甘露”去火。哪里知道:沈倩故意瞒住了风声,使得陈太医不知林如海多年与漕运盐仓打交道,受够了水中的阴气与盐的腌气。所以一两副下去,林如海的病情自然不轻。好在发现得及时,否则一个月之后,怕是回天无力了。
“把这陈太医的方子给撤了,就说是黛玉不能尝药!”奶奶的,她倒要看看,沈倩还有什么花招要使出来。然而人家搞阴谋一点把柄都没有落下。如今只能暂且忍着。舒玉又嘱咐小红将黛玉叫到跟前,药方子就摊放在桌子上。这件事,她也不打算隐瞒黛玉。只捡重点跟黛玉说了,末了添一句道:“这事儿知道就成了。妹妹你别管。不过往后,你得晓得:这林家不只有咱们一个大老爷,还有一个三老爷。”
黛玉花容失色:“姐姐是怀疑这件事是三叔与三婶一起干的?!”又兀自摇摇头,道:“不会的,三叔向来尊重爹爹。就算有天大的过节,也不该对爹爹做下这等事。还有三婶,她将姐姐的地契给了那秋姨娘的事儿我也知晓了。她算不得个好人,却为何对我爹爹下手?!难道老太太让他们迁出去,惹了他们不成?!”
舒玉笑道:“傻孩子,其实我早该明白了:为何三叔对三婶已经没有半点夫妻情谊了,也对她毕恭毕敬?你可瞧见:那秋姨娘可驳过三婶的颜面?那灯儿可敢与沈倩作对?那岳姨娘的孩子养在她的膝下,可有半点怨言?就算秋姨娘名正言顺要个地契,也是又哭又跪求来的——这是人家心里清楚着呢:林三爷怕自己的老婆!”又缓缓摇头,道:“三叔有没有参与这件事,说不定的。依他的为人,不太可能。”
黛玉这才放心。经姐姐一提醒,以后伺候林如海越发小心了。而且每逢太医开了新的药方,总是先送给姐姐看一看,等到姐姐说可以了,才让爹爹服用。然而林如海的这场风寒,初期耽误了治疗。就算去了甘露一味,也好的不快。老太太日日在佛堂前为大儿子祈祷,逢人就说:“这是林家祖先冲撞了地仙,降下来的大难啊!”书玉,嫣玉因为沈倩顾及不到,就暂且寄养在祖母的膝下,两个孩子轮流劝慰着祖母。毕竟是半点大的孩子,连死的概念都没
有,也只能看着祖母的愁容发愣。
一次,沈倩与林如涵探望老太太。林如涵看老太太整个人消瘦不少,更是心酸母亲。出来之后,吩咐小厮去卖名贵的鹿茸燕窝给老太太送去。沈倩褪下一个水头很足的手镯,交与丈夫,轻声曼语道:“这东西是老太太给我的,大侄女也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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