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从白先生的意思派出了四杀,可此四人皆丧命在对方的剑下。”
白先生……果然是他。
白衣贵公子冷笑一声,“厚待他们的家眷。”
“是,公子,属下等会竭尽所能查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必查了。”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闻言一愣,不解的看向自己的主人。此时,门廊上一阵脚步轻响,另一个白衣的青年由远而近。
白衣贵公子微微仰起头,看向墙壁上挂着的一幅水墨山水卷轴,淡淡的说道,“你下去吧。”黑衣人行了个礼,转身退下。
白衣青年跨进门槛的时候,贵公子终于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一双桃花眼微微的上挑着,声音冷冽如冰,“白沧,你是否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白沧早就料到他会有如此一问,坦然的撩起衣袍往地上一跪,“白沧擅自做主改变了行动计划,还请公子责罚。”
他说着让他责罚,可是脸上毫无惧色。
贵公子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慨然道,“白沧,你当知道以你我的感情,我断然不会责罚于你。”
白沧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仍旧跪在地上,“公子从前赏罚分明,从不会以远近亲属为理由。您真的让属下们,很失望。”
第二百六十二章谁救谁的命
沉默了片刻,贵公子方开口道,“白沧,你心里早就认定我是被美色迷住了头脑,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了,是也不是?”
“是。”白沧毫不隐瞒自己的心意,直挺挺的跪着,说道,“际涯他们的死,白沧以为公子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会有所改变,但是公子您依旧我行我素,痴迷于莲心小筑之内,让属下等十分心寒,所以属下斗胆决定,为公子斩除这颗心头的毒瘤,将那女子除去,公子必会重新一心一意在匡扶宗室上。”
贵公子露出一丝苦笑,弯曲起一根手指来扣着身旁的桌面,“而他们竟然信任了你的这种荒谬的说法?”
听见贵公子如此说,白沧一贯平静且视死如归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的晃动。
又听贵公子继续说,“你们一致做了这样的事……”
白沧朝地上磕了一个头,“公子,这件事情是白沧自己大胆草率的做决定,其他的人……他们是因为属下的缘故,还请公子只降罪于我一个人,而免除他人的苦楚。”白沧恕我按这些,眼睛一闭,大有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架势。
贵公子的脸上亦闪动过纠结的神色,一对危险的上挑的桃花眼里藏贯了一贯的冷静和睿智,此刻当中却生出万丈的狂澜,瞬息之间,便转换出一番破云之势的气势。
白沧在他面前静静的跪着,作为他身边追随了十年余的近臣,他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做出的这种事情属于什么样的行径。他更加明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他,将要受到怎么样的惩罚。或许是他对自己顾念着当初的一点情分所以才迟迟不能做出决定吧?
“白沧先走一步,公子保重。”他不想再让他为难下去,索性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横剑一挥,便朝着他的咽喉划去。
这一剑,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然而……
“嘡啷啷。”一声闷响,他手中的宝剑掉落在地,白沧惊讶的睁开双眼,他并没有看清那一瞬间面前这位公子是如何出手,如何将自己的剑打落的。
穿着鹤羽大氅的贵公子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垂头看了一眼惊愕不已的白沧。似乎觉得有些倦怠,对于属下人这样的一份“忠心”换做是谁,都会让他们觉得有些难以招架。
“大概你们说的是对的,我可能真的被她迷住了心神,不过,如果你们谁敢打她的主意,我一定会放弃一直以来的所求。”
白沧跪在地上的身形晃了一晃,似乎有些支撑不住,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贵公子,“公子,那个女子对您来说就是那么的重要么?”
“是啊,从前或许还不知道,但是经过了你这一杀又一杀的连环之后,我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明日我便回去,这里的事,你继续全权负责,白沧,你昨晚上的行为已经是背叛过我一次,她说过,一次的背叛可以原谅,你现在还能跪在这里和我说话,实在是应该感谢那个人啊。”贵公子说完,抬起脚从傻愣愣的白沧身边走过。
“公子,原来您早就看透属下将凌烟派出的意图?却为何还要……”白沧以膝做脚,往前追了几步,急急地问道,只是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却为何还要相信凌烟,假作对凌烟很是中意,然后再假作中了他的美人计?
贵公子轻蔑的笑了下,让跪在地上的白沧找回了些许他曾经的那副狠绝的样子,袖口处豁然一抖,他淡淡的回看了脸色青白的他一眼,“大概是我也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做出背着我的事情来吧。”
原来不是他让他们失望,而是他们的举动让他……很失望。
可是公子却没有下令杀掉他们?白沧跪在地上呆若木鸡,这个问题盘桓在他的脑海之中许久,他好像明白了一些刚刚公子说的话。
一次的背叛可以被原谅。
就是这样的一句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话,却救了他们十几个人的性命。
还未曾谋面,而那个被他们大家在私底下叫做是祸水女人,却已经在无形之中救了他们的命!
穿着鹤羽大氅的贵公子踱出了廊檐,在甬道的尽头一处站定,抬眼看着自己院子里刚刚栽下的梅树,垂头搭脑的没有精神,恍然间时光有些倥偬,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那一天的午后。
那是一次对弈之后的院中煮茶,她听着来自暗力营的一个属下叛逃的事件,在寒无咎对着她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桌上的那壶水刚刚冒出咕咕的水泡,她挑开盖子看了一眼,随意的拿着翡翠的勺子舀了一把茶叶丢进壶中,梅园里的梅树那时刚刚抽芽,时节是刚刚入冬的光景。她那时候喜穿素雅颜色的衣服,坐在抽出新绿的梅树下,和满园的洁净颜色倒是相得益彰的合称。
寒无咎在她面前站定,静静的等待着她发话,说出要如何处置那个打算逃离组织又被抓回来的叛逃者。
这个问题似乎让她有些许的纠结。
待到壶中的茶汤煮的咕嘟咕嘟的冒泡的时候,她忽而淡淡的笑了,将茶汤分出三分来递给他们,“上次找到的忘忧草不是还有些么?煮一杯浓茶让那孩子喝下去吧。”
寒无咎有些呆傻,他反问道,“难道不需要杀掉他么?”对待叛逃者,似乎从古至今都只有一个死字的结局。
似乎被他的这一句话吓到,云裳手中的茶杯跟着一抖,洒出几滴茶汤在她的裙摆上,她微微挑眉,“一次的背叛也不是不可原谅的。人总归要活上好几十年的光景,那么长的岁月里,谁敢保证自己一次错误都不会犯呢?”她垂头看着自己裙摆上的茶渍,叹了口气,“可惜了我的裙子。”
原来她的一颦一笑和一个小小的皱眉自己都记得这样的清楚,似乎离开的时间越久,她的轮廓就在自己的眼前越发的清晰起来。
恍然间桃花眼中染上一层含义不明的笑意。
他不想做她口中犯过错的叛逃者,他也从来没有一刻钟的时间萌生过这样的念头。或许现在还没有好的办法来解决她和他之间的阻隔,但是并不表示以后也不会有。他要找一个完美无缺的办法,不伤害她,也不会背叛自己身后的那些兄弟。
鹤羽微微一抖,他转身看向仍旧跪在那里的白色身影,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他对那个女人是执着的,而这些人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执着?
收敛起自己的思绪,贵公子将目光放到东边的一处高兀的建筑上,即便是在这里,他似乎也能想见到那个女子此刻午睡正酣的样子。嘴边不自觉的挂上一抹微笑,他出来的时间太久,也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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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也就是传说之中最是喜庆的大年初一,云裳不是睡到的自然醒,而是被一阵紧似一阵的剧烈头疼催着,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