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梢——有的时候,他真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夜璃歌便重新坐下。
“我去叫御医。”
“不必了,”夜璃歌的表情依旧很淡然,“她只是受了点风寒,我开两副汤药,让她吃过就好。”
说完,她走到桌边,提笔写下两张药方,然后拿着走到门边,唤道:“姣杏儿。”
“娘娘。”
“把这个拿到御医院去,吩咐他们按方子抓药、煎了,送到殿晨来。”
“是,娘娘。”
做完这一切,夜璃歌复回到殿中,仿佛没事人似地,反倒是傅沧泓,站在那里,很有些手足无措。
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心里的感觉会那么奇怪,很奇怪。
按说,问题解决了,那便解决了,可他为什么反而不舒服呢?
“去睡吧。”
“嗳。”傅沧泓应了声,自己回到榻边,两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女子。
“你瞧我做什么?”
“你是我妻子,我不瞧你,那还瞧谁去?”男人微恼。
夜璃歌淡淡地“哦”了声,走到香炉旁,往里边加了两块炭,然后走到桌边,就着烛火,开始静静地看书。
傅沧泓在床上躺着,翻来覆去就是没法子入睡,索性起身,走到夜璃歌跟前,一把夺过书册:“都这么晚了,看书多费神,你还是睡觉吧。”
“我睡不着。”
“那咱们说说话。”傅沧泓侧身在方桌对面坐下。
“想聊什么?”
“你爱聊什么,那就聊什么啊。”
“如果,我什么都不想说呢。”
“璃歌?”傅沧泓的火气不知道为什么,又腾地蹿了上来。
“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夜璃歌瞅着他,“日子不都是这样过的吗?”
“我……”傅沧泓反倒被她说得无言可答——是啊,日子不都是这样过的吗?所有人的日子,这天下男男女女的日子,不都是这样过的吗?
“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
“我没那个意思。”
“没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夜璃歌看看他,忽然笑了——这男人有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你笑什么?”
“你想说什么,那就说吧。”
傅沧泓使劲想——他想说什么来着?
似乎,面前这个女人总有办法把他搞得无所适从——她确实没有什么错,仔细想来,觉不出她哪里不好,正因为她无懈可击,反倒显得他……有些多余。
于是,他只能气呼呼地坐在那里,闷着脑袋。
夜璃歌忽然掩唇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现在,我困了,我要睡觉去。”
言罢,走到床边,褪去外袍,侧身躺下,拥枕而眠。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丝笑颜,每走一步,每做一事,都透着一股行云流水,从容不迫的气息,教人叹为观止。
傅沧泓呆呆地看着她,有时候不免在想,她到底是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为什么总是不见她哭,不见她伤心,不见她落泪,不见她……向自己求援?
求援?
这或许真是个好笑的词。
她为什么要向自己求援呢?
她有什么必要,向自己求援呢?
可他就是想着她,能救自己一次,像别的女人那样,偎在他的怀抱里,寻求他的保护。
只是……
他爱上的女人是夜璃歌。
天,亮了。
夜璃歌起身下榻,却见傅沧泓兀自坐在桌边,看着烛火发呆,便走过去,压低嗓音道:“你怎么了?”
“我……”
浑厚的钟声忽然传来。
“曹仁。”
“奴才在。”
“把皇上的朝服取来。”
“是,娘娘。”
曹仁赶紧着离去,没一会儿,捧着傅沧泓的朝服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