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沧泓脸上浮起几许微笑:“你的言下之意,朕已清楚,爱卿只管放手去做,朕非朝令夕改之人。”
“微臣,谢皇上隆恩!”严思语深深顿首,这才转身离去。
蔡明捷和胡登阳在旁边看着,心里都是一阵不是滋味,但嘴上却不便说什么,蔡明捷深知,自己并无严思语那般大才,纵然有大才,却也没有他那种敢为天下先的勇气,所以气虽气,却只能装在肚子里。
“你们二人,也得各安其职,明白吗?”
“是,皇上。”
待蔡胡二人退下,傅沧泓挽起衣袖,拿过朱笔,开始批阅奏章。
略看了几封,他不由停下笔来,微微叹气——昔冯翊在时,每封奏折必亲过目,轻重缓急一一注明,免了他不少功夫,而今冯翊不在,蔡胡严三人虽乃冯翊亲授之徒,然才智较冯翊却也相去甚远,加之一时间对政务颇不熟悉,所以处理事务未免不尽人意。
看起来,自己以后怕是有得忙了。
待处理完朝务出殿,已是正午时分,傅沧泓抬头朝天空中看了一眼,方才沿着长长地回廊,慢慢地往回走。
“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一阵抑扬顿挫的读书之声传来,傅沧泓停下脚步,定睛瞧去,却见傅延祈手捧一本卷册,正一边走一边大声朗读着。
这孩子……
傅沧泓不由停下脚步。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血气勃发的男子,对于纪飞烟,他虽然没有什么感情,可是这个孩子……
读书声忽止,傅延祈停下脚步,朝着傅沧泓躬身施礼:“父皇。”
“嗯。”傅沧泓点点头,下了石阶,“在研习《兵法》?”
“是,父皇。”
“可有所得?”
“儿臣心有所悟,奈何没有实战经验,故不敢妄语之。”
傅沧泓定定地看着他:“皇儿对兵法,像是格外有兴趣?”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如此郑重其事的口吻同傅延祈说话,所以,傅延祈不由微微怔了怔。
“是,父皇。”
“为什么?”
“母后常说,男儿不可不知兵,若不知兵,绝非好男儿。”
“你母后……”想起那个女子,傅沧泓唇角不由漾起丝微笑——她的心志,确非世间俗男子可比。
“你母后说得对,以后你便跟着母后,好好修习学问。”
“是,父皇。”
傅沧泓看了他一眼,再次抬步朝龙赫赫殿的方向而去,他似乎有些急切,想要看到她。
夜璃歌正坐在树下观书,似乎很入神,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瞧什么呢?”傅沧泓走过去,将卷册从她手里抽走,一看,却见是满纸篆文,浓黑眉头顿时扬起:“这是?”
“《天书》。”夜璃歌唇角微微扬起,有意捉弄他。
傅沧泓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身在她旁边坐下,搁下卷册:“我知道,在这些事上,始终不如你,但你好歹也分些精神出来,理一理我。”
“你这话说得奇怪。”夜璃歌眉梢微微朝上一挑,“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还说没有。”傅沧泓抬起手,摸着她的脸颊,“你这心里,有多少时候是把我放在第一的?”
夜璃歌默然,半晌方抬头,瞅了他一眼:“如此说来,你是生气了?”
“我哪敢。”傅沧泓耸耸肩膀,“你爱做什么,我还不是任你使着性子,什么时候拘束过你?”
“那倒是。”
“只是现下你有了身子,还是少费点心思吧,免得伤神。”
“不碍事。”夜璃歌摇摇头——其实,她原本是揣着另一件事,就是傅沧泓曾经提到的“皇考秘录”,但当着傅沧泓的面,她反倒不好明说了。
只是她相信,世间之事,人力皆可改之,没有什么是既定的。
“你又在想什么?”
“没有。”夜璃歌站起身来,“如今冯翊新丧,朝事必然杂乱,你还是把心思,都放在那上头吧。”
“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你腹中的孩子,对我也很重要。”
“我会照顾好孩子的。”夜璃歌定定地道,“你只管放心。”
第五百零二章:迷茫
傅沧泓离开寝殿。
夜璃歌再次陷入沉思。
她确实能看到一些,傅沧泓所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