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张阿四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夜璃歌面前,冲她重重叩头,“小姐的救治之恩,张阿四没齿不忘,请受阿四三拜!”
夜璃歌默然而立,受了他这三拜,然后将他扶起来,温声道:“你是个孝顺之人,将来必有福报,且带着你爹爹,回家去吧。”
“嗳!”张阿四干脆答道,扶着他爹去了。
伙计在一旁,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凭他的阅历,实在想不到,如此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怎么会——
却说张阿四一路走,一路将这番奇遇宣扬一番,引得不少人到茶楼前观看,伙计也十分得意,忙上忙下,蹿上跳下,跟一只猴子似的。
夜璃歌还是那副温静从容的模样,收拾好针囊,赏了伙计茶钱,正欲离去,哪晓得刚步出茶楼门,旁边便冲出来两个人,扑通跪倒在地:
“夫人,好心的夫人,请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家孩子吧。”
“大叔,你先起来。”夜璃歌黛眉微微蹙起。
两人站起来,抹去脸上泪水。
“请问,你家孩子现在何处?”
“家,家中。”
“好。”夜璃歌点头,“我这便随你去。”
街边站满男女老少,目送她跟在那大叔身后,走进了一家低矮的小木屋。
抬眸扫了扫,只见床榻之上,躺着个枯瘦如柴的女孩儿,面色发黄,一张脸上满是水泡。
痘症!
夜璃歌双眸顿紧,低声喝道:“都站在那里,不要动!”
两个男人吓了一跳,顿时站在那里,不动了。
“你们就在这屋中,哪儿都不许去,叫一个人过来,让他立即去药铺称两斤艾草。”
“是是是。”男人吓了一跳,掩上院门,隔着门板叫了一嗓子,“二虎!二虎!”
他家邻居跑过来,隔着门板道:“尤大叔,什么事?”
男人如是这般交代一通,二虎答应着去了,没多会儿便折回,将一个纸包从门缝里递给男人,男人拿着,回到屋中,恭恭敬敬地递给夜璃歌。
夜璃歌拿过艾草,立即用火焚了,将灰烬撒在水里,搅匀之后,洒遍院中每一个角落。
做完这一切,她方在床前坐下,再次取出银针,将小女孩儿脸上的水泡一个个挑破,挤出其中黄脓,再仔仔细细涂上膏药。
等一切妥当,已是黄昏时分,两个男人心中着实过意不去,拿出家中最好的一切,整治备办,盛情招待夜璃歌。
夜璃歌只吃了小半碗饭,便放下碗筷,密切留意小女孩儿的情况,见她的呼吸渐渐平稳,面色也慢慢恢复红润,心中稍觉松敞。
是夜,夜璃歌便在这户人家住下,都是老实本分人,倒也没谁来吵她。
“大,大叔……”小女孩儿微弱的喊声,将夜璃歌从睡梦中唤醒。
“小苗,小苗儿,你可算是醒了……”不等夜璃歌出声,男子已经扑上前来,抱起小女孩儿泣不成声。
夜璃歌站起身来,走出屋子,从包袱里取出纸笔,挥毫写就一张药方,用石子压在木桌上,默默离去。
待男子发现,早已不见恩人的踪影。
“菩萨啊,真是菩萨——”拉着小苗的手,跪在地上,他们朝着天空,不停地磕着头……
就这样,夜璃歌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救治了不少病人,不等她找到南宫篁,女神医的名号已然在这一带传扬开来。
烟波澹澹。
夜璃歌独坐船头。
这些日子,她成天被人围追堵截,难得清净,好容易才处理完手头所有杂务,来这里泛舟湖上。
月色静谧,照着光滑如镜的湖面。
她忽然来了兴致,掏出支短笛,放到唇边细细吹奏起来,清雅的乐曲缓缓飘扬开去,引人遐思。
一缕箫声,忽然自湖的另一边传来,与笛声遥遥远相合。
夜璃歌微怔,本想停下,只因那箫声吹得太妙,心中竟然起了不忍,于是继续。
浅浅月晖下,一只竹筏轻飘飘驶来,其上立了个广袖薄衫的男子,观其形容仪止,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丰神俊秀,清逸出尘。
夜璃歌停止了吹奏。
那男子却浑然不觉,仿佛一心沉醉于箫声描绘的意境中,足踏竹筏,自夜璃歌面前缓缓飘过。
夜璃歌不禁微微睁大双眸。
平生第一次。
真是平生第一次。
她这样被人“忽视”,尤其是被一个男人忽视。
冷傲如傅沧泓,孤僻如傅沧骜,尊贵如安阳涪顼,不近人情如西楚泉,广闻博见如唐涔枫,无不对她充满了好奇,心怀倾慕,可是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