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炸裂开来。
自古以来,众口烁金,纵然是最圣洁的人,也难抵世人流议,何况是她?
他容许任何人诋毁他,辱骂他,践踏他,却无法容忍任何对她的伤害。
下意识地保护她,已经成为他的本能。
岂知,愈是精心想保护的,便愈容易受到伤害。
直到倦了,累了,傅沧泓方才随意往地上一倒,放松四肢,怔怔看着天空中丝丝袅袅的云。
“啪——”一颗棋子落下。
“母后,你输了。”小延祈眨着乌黑双眼,瞧着对面的女子。
“祈儿真聪明,这么快就学会了。”
“不是祈儿聪明,是母后你,心思不在棋枰上。”
夜璃歌一愕——这孩子,什么时候,也懂得察言观色了?
“母后是在担心父皇吧?”小延祈探头朝窗外看了看,“论理儿,父皇这个时候,已经处理完政事了。”
“你父皇日理万机,事务繁重,一时照管不过来,也是有的。”
“才不呢。”小延祈摇头,“父皇说过,在他眼中,母后胜过一切。”
“来,再下一局。”夜璃歌转移话题,将棋枰上的子儿清理干净,再度开始布子。
蓦地听得“噼噼啪啪”,一阵珠帘撞响,母子俩齐齐转头,却见傅沧泓面色泛红,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沧泓?”夜璃歌下了榻,上前将他扶住,“你,你喝酒了?”
“今天,今天送走了杨之奇,朕,朕心里高兴,高兴——”傅沧泓说着,伸手摁住夜璃歌的肩膀,“歌儿,你高兴吗?”
夜璃歌不言语,只是拿眼瞅着他。
若是寻常,傅沧泓必然又疼又爱,可是此际,他却突然发了火,厉声吼道:“夜璃歌!不许你这样看朕!”
夜璃歌倒没怎样,傅延祈却吓了一大跳,蓦地站起身来,后背挺得笔直,立于一旁。
并没有别的言语,夜璃歌扶着傅沧泓,将他送至榻边,本欲服侍他躺下,却被傅沧泓一把摁在枕上,他的吻,劈头盖脸地落下来。
“你——”夜璃歌意图挣扎,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动作极其粗暴地剥掉她身上衣衫……
风吹过,珠帘碎碎地响。
直到完全发泄出身体里的欲-火,傅沧泓方才清醒过来,松开怀中女子,怔怔看着帐顶。
夜璃歌躺在他身侧,一动不动。
傅沧泓有些着忙,用胳膊肘推推她,略带歉意地道:“璃歌?”
夜璃歌没有应声。
“璃……”傅沧泓翻过身,却见一串晶莹泪光,凝在夜璃歌的睫尖,他顿时慌了神,“璃……”
“别理我!”夜璃歌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
傅沧泓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心中升腾起无穷无尽的懊恼——他肯定是被猪油蒙蔽了心智,才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居然伤害了她。
居然以这样的方式伤害了她。
这一夜,两人背对着背,直到天明。
次日清晨,夜璃歌醒来,身旁已经没了傅沧泓的影子,她抱着被子坐了良久,方才撩开锦帐起身。
姣杏儿端着金盆走进,服侍夜璃歌梳洗,然后又让小宫女捧进早膳。
咽下最后一口香粥,夜璃歌用锦帕细细擦拭唇角,睨了眼姣杏儿:“你有什么话,说吧。”
“娘,娘娘,”姣杏儿显然很紧张,一启唇,就磕磕巴巴,“奴婢,奴婢不敢,不敢说……”
“那就不要说!”
话音刚落,却听外面传来一阵磕头求饶的声音,遥遥听去很远,但又非常清晰。
“去瞧瞧,怎么回事。”
姣杏儿应了声“是”,躬着身子退出,直到出了殿门,方才转身加快步伐,连穿过两道门,方见傅延祈端坐在一把椅子,正命令六个宫侍,重重鞭笞着三名宫女。
姣杏儿并未近前,只站在云竹丛后,默默瞧了小会儿,便折回龙赫殿中。
“如何?”
“启禀娘娘,是郡王殿下,在,在刑责宫女……”
“郡王殿下?”白思绮微愕——祈儿这孩子,怎么会?
旋即,她站起身来,姣杏儿本想拦阻,却又怕她责罚,故此只能跟在她身后,步出寝殿。
可等她们赶去,院门前已经空空如也,不见半个人影。
夜璃歌目光朝四下里扫了扫,面色微微冷沉。
“皇后,皇后娘娘……”姣杏儿吓得面色发白,赶紧“扑通”跪下,“奴婢,奴婢并未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