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扬长而去。
“真是不解风情!”嫣娘跺脚嗔怨,杨之奇在外面听见,只顿了顿,便朝楼下而去。
入目爽亮的阳光,让杨之奇整个人猛然清醒过来——南宫篁,想不到他也盯上了自己,看来天下这盘棋,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算命喽,算命喽!”一道声线突兀传来,杨之奇转头看去,却见一个身穿长袍,形容清癯的男子正徐步而来。
对于此类江湖人士,杨之奇素来从无好感,当下正欲擦肩而过,却听那男子突兀地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下一统,归元在坤……”
“站住!”
杨之奇出声叫道。
男子停下来,转头瞧了他一眼,却继续唱吟着往前走。
“先生,且请借一步说话。”
“不必了。”男子一摆手,“凤凰羽翼已成,如今是动她不得了。”
“羽翼已成?”杨之奇眉心突突急跳,“难道真有天命之说?”
“当然。”
杨之奇冷笑:“她再厉害,终归只是个女人,这天下风云,岂能掌控于宫帏之间?”
“只是个女人?”男人似笑非笑,“请问杨将军,这样的女人,你见过几个?”
杨之奇一时默然。
“在下知道杨将军素来心高气傲,断断不肯伏低乞饶,是以,在下警示将军,早备后路。”言罢,男子俯身长长一揖,随即离去。
早备后路?
杨之奇眉头紧紧地拧着,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拳——就算他拼却这条性命,也真的不是那女人的对手吗?
……
手执一杯香茶浅浅地抿着,夜璃歌悠闲而自在地摆弄着棋盘上的子。
东、南、西、北……天下局势尽在眼中,她忽然生出一种踌躇满志的气概来。
既是吴铠出征,灭夜魁只在早晚,但金瑞与虞国互为犄角,却不得不防。
她沉吟着,在东边角上摁下一子,冷不防一只手从背后伸来,覆住她的纤纤玉指,夜璃歌转头,恰好对上他那双深凝的眼。
“嗯?”
“陪我。”傅沧泓的口吻,很有几分强雄霸道。
夜璃歌朝旁边让了让,傅沧泓就势躺下,把方桌推开,就势枕在她膝上,阖上双眸。
夜璃歌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庞,拈起缕缕黑发,慢慢绞动着。
换了个舒服的睡姿,傅沧泓张臂抱住她的腰。
有金色的阳光洒进来,画面和谐而又美好,整个殿阁都安静了,只听到他们细细的呼吸声。
也许,他们想要的,无非就这样简单——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做自己想做的事,为什么这样的愿望不被允许?
直到殿外天幕上悬出轮淡淡的月亮,两人方才起身,用膳、洗漱、安置,日子无比安闲,从未有过的安闲,不记得什么时候这样安闲过——想他们这一段情路,腥风血雨,地狱熬煎,分分合合,终究得到这样的完满。
天长地久吧。
只愿今宵天长地久。
拥紧怀中女子,傅沧泓只觉自己的一生都圆满了——不再恨,不再怨,不再痛苦,不再悲伤,不再失落,满满的都是爱,都是对她的爱,连带着爱所有的一切。
曾经遭遇的一切苦难,似乎都得到了补偿,即使是那些难熬的分分秒秒,如今想来,也浸透着不尽的甜蜜。
啊,心爱的人儿,就因为你在我身边,所以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就算睡着了,也会从梦中笑醒。
感受到来自他的温暖,夜璃歌也笑了,不过,她的笑只是淡淡地挂在唇角,并不愿被他知晓,免得他得意。
爱吧,好好地爱吧。
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因为,或许要几生几世的修行,才能得来如今的同床共枕。
你是他最爱的人。
他也是你最爱的人。
那就好好地爱吧,爱让你们的灵魂不再孤寂,爱让你们彼此温暖彼此。
……
对傅沧泓而言,这是最顺利,最平和,最稳定的时光。
于家,他已经完全得到夜璃歌的心,于国,风调雨顺,万事如意,于朝堂,众臣齐心协力,兢兢业业,整个北宏从京都到地方,万象更新,万民称颂。
人生,还有比这更如意的么?
尤其让人称庆的是,这一年的秋天,北宏迎来前所未有的大丰收,朝中礼部官员借机上书,要皇帝前往东穆山封禅,傅沧泓稍作考虑后,答应下来。
“姨,姨——”
回到后宫中时,却见傅延祈正扎着两只手不停跑动,追逐着夜璃歌,不妨一头撞进傅沧泓的双腿之间,顿时抱住。
看着孩子天真可爱的笑脸,傅沧泓但觉心中无限欢悦,俯身将他抱起,在那可爱的脸蛋上亲了又亲。
“下朝啦?”夜璃歌走过来,很随意地道。
“嗯。”傅沧泓点点头,一边逗着小延祈一边道,“过些日子,我打算带你和延祈一起,前往东穆山封禅。”
“封禅?”夜璃歌先是一怔,继而点头道,“封禅之举,有利于稳定人心,嗯,就让礼部的人去备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