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她没走多远,便发现草丛里有很多浆果,她采了一堆,用水洗净,掐破了一点点喂给孩子吃。
小青璃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曾吃过母乳,是以并不挑食,蠕动着小嘴吃得津津有味。
喂饱了孩子,再去看安阳涪顼,却见他已经恢复了些精神,却仍然抱着关青雪不肯松手。
“你要尽快振作起来,至少,得为了孩子,好好地活着。”
安阳涪顼充耳不闻。
“涪顼!”夜璃歌的口吻变得严厉起来,“你不是小孩子了!”
“是吗?”安阳涪顼终于肯正视她,稍稍坐直身体。
“这样吧,我送你去拥翠院,让西楚泉照顾你,或者——”夜璃歌的脑海里,突兀闪过安阳涪瑜的影子——或许,让他们两兄弟呆在一起,互相有个依靠,会比较好?况且,依安阳涪瑜的性情和能力,更能够主持大局。
“你想说什么?”安阳涪顼明显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异常,眼中锐光一闪。
但夜璃歌到底没有道出实情,一则因为安阳涪顼现在的精神状况极不稳定,二则因为小青璃刚刚出世,实在不宜长途奔徙。
“你还是,跟我回宏都吧。”
“不。”安阳涪顼拒绝得异常果断,“我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什么傻事来。”
夜璃歌屏住了呼吸,好半晌才道:“那,在附近给你找户农家,暂时住下来,如何?”
安阳涪顼仍然摇头,然后果决地道:“我想好了,要带着青雪回璃国去,我要把她葬进皇陵……”
夜璃歌浑身一震。
这是个既在她意料之中,也在她意料之外的答案。
“那么,孩子呢?”
安阳涪顼的目光轻轻扫过小青璃的脸蛋:“我想,把他交给你。”
“交给我?”
“对,你不是答应了青雪,一定会照顾好他吗?青雪说得不错,这个世界上,能够保护他的,也只有你了,况且,天定宫中应有尽有,对孩子也好。”
“你拿定主意了?”
“是。”安阳涪顼毫不迟疑地答道——其实,对于未来,他的心中还有另一种安排,只是,他不愿说出来。
“那,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明天一早。”
“……好。”
之后的数个时辰,安阳涪顼再未发一言,只是不吃不喝地看着关青雪,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刻进脑海里。
夜璃歌也不吵他,自己去找食物,喂孩子,照顾着安阳家爷俩,直到安阳涪顼恢复元气。
次日清晨,夜璃歌将安阳涪顼“夫妻”俩送至一个小镇上,雇了马车,又护送他们一程,方才调转马头,朝宏都的方向而去。
离宏都愈近,她便感觉气氛愈压抑,是一种大战将至的压抑,而且城里很多人家白幡高扬,哭声阵阵,夜璃歌心中不由一凛——难道说,城外的战局起了变化?
她正想找个人细问,却听一阵哭骂声从前方传来:“妖女!都是那个妖女!害死了我们北宏如此多的年轻儿郎!”
“朝里的大臣们为何不上奏,把那妖女凌迟处死!”
“你们知道什么,那女人就是狐狸精变的,专门来勾引皇上,让皇上失了魂魄。”
“明天,咱们就去北宫门外叩天阙,求皇上务必杀了妖女!”
“杀了妖女!”
“杀了妖女!”
那么多恶毒而刻薄的话语,凝聚成一股泓大的潮水,朝夜璃歌扑卷过来,她不由后脊梁阵阵发寒——她真是妖女吗?安阳涪顼因为爱她,而失却江山,最后落得一身栖惶,而傅沧泓……
她不敢想象,宏都城内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甚至踌躇起来,自己是不是该就这样离开,从此隐踪匿迹?
忽然之间,夜璃歌仿佛感觉一层一层的罗网朝自己绕过来,要将自己活活困死,仿佛有一只阴冷的眼睛,藏在某个黑暗的角落,正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着她。
那是谁?
到底是谁?
用如此诡异的手段,操纵了一切,让她进退失据?
她不怕千军,不怕万马,却畏惧这世间流言。
回想这人生二十多年,她负了双亲,负了璃国,难道以后,还要再负她最爱的人吗?
心中一阵黯然,夜璃歌调转头,却听一声横贯长天的痛呼从身后传来:“璃歌!”
夜璃歌心头剧震,却强忍着没有回头,她相信,他认不出她来的,进城之前,她易装改容,就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可是那旋裹过来的人,深深将她拥入怀抱,几乎挤得她无法呼吸。
“璃歌……”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浑身不停地发着抖,高高在上的君王之威茫然无存,脆弱得就像个孩子。
夜璃歌的头开始阵阵抽痛。
“你去哪里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强抑住自己的情愫,夜璃歌佯作平静地道,“沧泓,我们回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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