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璃歌往前走了两步,浑身透出股煞气:“沙牧帖,你可知道,我是谁?”
滕王爷此时是全醒了,只能那样呆呆地看着她。
“记住,本姑娘的名字——”夜璃歌猛然凑近他,眼里迸射出几许冷光,“夜璃歌!”
三个字,如三柄寒光闪烁的匕首,直直透入男人的心脏,尔后,夜璃歌转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船舱。
刚跳上岸,她便被男人张臂抱住,耳边响起傅沧泓满含忧虑的声音:“你,你——”
“我没事。”夜璃歌摇摇头,抬起下颔,用清澄的目光凝视着他,下剩的言语却悉数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偎入他怀中。
“以后,别这样。”傅沧泓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杀人的冲动。
“我们回去。”夜璃歌扯着他,把他拉了回去。
滕王爷的军队终究是慢慢地离开了。
屋中四人相对而立。
“看起来,”北堂暹摸摸下颔,“有人在暗算你哟。”
傅沧泓抿着双唇,并不言语。
以他的精明,怎会想不到这一层,只是,到底是谁,如此处心积虑呢?
“其实,”北堂暹双手环胸,慢悠悠地道,“此事并不难意料,想得这天下的,左右不过是那么几个人而已。”
傅沧泓没有吭声。
“北堂公子,此间并不安全,日后恐会多生是非,还请公子千万小心,沧泓,为万全起见,我们得尽早赶回宏都。”
“嗯。”傅沧泓点头,冲北堂暹一抱拳,“告辞。”
三人再次从屋里出来,登上帆船,幸而这次比较顺利,再没有出任何意外。
靠岸之后,三人立即雇了快马,星夜急驰,赶回宏都,离城门尚有一段距离,便见深重暮色中,一乘飞骑扬鞭而来。
“皇,皇上——”
来人至傅沧泓面前停下,翻身落马匍匐于地:“数日来京中连续出现数批刺客,杀死杀伤文武官员近百名……”
勒住马缰,傅沧泓心头剧震:“冯翊和梁玖如何?”
“梁丞相受了重伤,冯大人……幸而有人暗中保护,故此无恙。”
“哦——”傅沧泓顿时轻轻吁出一口气,扬鞭朝前一指,“进城!”
入城之后,傅沧骜却停了下来,言说自己不愿进宫,要去西楚泉的拥翠园,夜璃歌和傅沧泓正好心中有事,也分不出心神来照顾他,于是点头答应,三人就此分手。
提缰直冲入皇宫,两人直奔龙赫殿,但见殿内空空如也,傅沧泓连叫了数声,曹仁方战战兢兢从角落里钻出来。
“其他人呢?”
“启,启禀皇上,其他人都,都藏起来了……”
傅沧泓双眉高高隆起,正要发作,却被夜璃歌拉住,她面色沉静地道:“这儿交给我,你先去宫外看看。”
“也好。”傅沧泓点头,然后又叮嘱一句道,“你小心点。”
眼瞅着他出了殿门,夜璃歌方收回视线,看向曹仁:“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
出宫后,傅沧泓首先赶往丞相府,梁玖闻知,本欲起身相迎,却被傅沧泓止住。
瞧着他煞白的面容,傅沧泓双眸微凝:“有没有瞧清楚,对方的形容?”
梁玖摇头,勉力答道:“多谢皇上挂怀,微臣不碍事,只是这些人,似乎是有组织有预谋……”
“嗯。”傅沧泓点头,“你好好休息,这几日暂且不要上朝。”
“微臣叩谢圣上隆恩。”
从丞相府出来,傅沧泓马不停蹄,赶往几位重臣家中,臣子们见他如此,个个感激涕零,将遇刺的经过细细告知,情形大抵相同。
折返天定宫时,暮色已然深重,傅沧泓放缓马速,仔细思虑着连日以来的一切——从夜璃歌有孕,皇子夭折,土岛遇袭,城内动乱,一切的一切都表明,确实有人想跟他作对,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沧泓。”夜璃歌的声音随着微风传来。
“璃歌。”傅沧泓蓦地一怔,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寝宫前。
“大臣们的情形如何?”夜璃歌眸中浮动着几许浅忧。
“……”傅沧泓默然。
夜璃歌一看,便知此番事件非同小可,遂没有再追问,反转而言道:“冯翊对京中大小官员的品行德操都十分熟悉,不若让他简拔一批年轻的人员,处置各方事务。”
“嗯,你说得很有理。”傅沧泓点点头,上前携起她的手,在她额心浅浅一吻,“这几日你也受累了,好好休息吧。”
夫妻俩回到寝殿里,曹仁早已领着人排布下御宴,又准备了沐浴用的热水,两人用过膳,梳洗后睡下。
……
“冯翊。”
“……”冯翊却没有应声,一脸凝默,似乎正出神地想着什么。
“冯翊!”傅沧泓微微提高嗓音。
“微臣在!”冯翊这才回过神来。
“朕刚才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傅沧泓有几丝恼火。
“微臣都听到了,”冯翊赶紧伏身,“请皇上宽恕微臣疏忽之过——微臣刚刚,在想另一些事。”
“哦?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