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对于内心世界的操控感,别人往往是察觉不到的,而她却能做到,所以,在很多个关键时刻,她都能比一般人先一步作出判断。
譬如……这场即将上演的婚礼。
会怎样呢?
“璃歌。”傅沧泓的声音突如其来。
“嗯?”
“璃歌。”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唤她,却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
夜璃歌伸出手去,指尖落在他的手背上。
凉,很凉。
她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他的手,掖入被中。
傅沧泓忽然莫明其妙想流泪。
不知道是因为幸福太近,还是幸福太远,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幸福看似离自己最近的时候,也是最远的时候,最远的时候,却恰是最近的时候。
“璃歌……”
“嗯?”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
“闭上眼睛。”
傅沧泓阖上了双眼。
夜璃歌收回了手,轻轻蠕动双唇,很久以后方发声道:“听到了吗?”
“听到了。”傅沧泓睁开眼,眸中满是惊喜,“璃歌,这是什么?”
“是——”夜璃歌嫣然一笑,“爱。”
“爱?”
“嗯,当你爱我的时候,便随时能知道我的所在。”
“即使,万水千山?”
“对,即使,万水千山。”
“这感觉——好奇妙。”
“是的,很奇妙——”夜璃歌抬起手,放在傅沧泓的胸膛上,“你是一个很聪明的男人,沧泓,我希望,任何时候,你都不要被仇恨蒙蔽心智——”
“我……试试。”
“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只要用心做过便好。”
“嗯。”
“睡吧。”
夜色如水,两人相依相偎,体会着彼此每一丝心跳。
……
打开殿门时,傅沧泓不由一怔——没有想到,竟然下雪了,薄薄的雪片儿随着风卷进屋中,旋即化成水滴,渗入腥红地衣。
这是北宏开元二年的第一场雪。
“下雪了?”
夜璃歌从纱帐里探出头来。
“嗯。”傅沧泓点头,“你别出来,小心冻着,我让人去生个炉子。”
“我想出去走走。”夜璃歌却偏生掀起被子,拿过皮裘裹在身上,傅沧泓赶紧为她再加上一件,然后扶着她,往外走去。
满空碎絮纷飞,沾上黄的红的白的梅花,美仑美奂,不似人间。
“好漂亮……”夜璃歌不禁感叹了一声,摊开手掌去接。
“你喜欢?”
“嗯。”
“咱们去那边亭子里,安坐着看,好么?”
“嗯。”
两人相携着,沿着曲廊走进亭中,在石桌边坐下。
“咕——”夜璃歌的肚子,忽然叫了一声。
“来人。”
“奴才在。”曹仁一溜小跑奔来。
“让御厨房马上送一锅汤来。”
“是。”曹仁领命而去,不消片刻走回,后面跟着两个宫侍,低着头,规规矩矩将一锅汤呈至桌上。
傅沧泓挥退两人,伸手去提锅盖,夜璃歌却忽然出声将他叫住:“等一等。”
“怎么?”
夜璃歌没有说话,只是凝眸朝那两名宫侍留下的脚印细看了一眼,然后突然伸手,运掌如风,将那锅汤给推了出去。
但听得“轰”地一声响,铁锅在空中爆裂开来,继而腾成一团燃烧的烈火,滚落于雪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