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我最后问你一次,说,还是不说?”
“说什么?”六道仍旧一幅懒洋洋的模样,甚至伸手从衣衫里捉出只虱子,扔进口中,咬得“啪”一声响。
此时的他,完全跟街边的乞丐没有两样,再没有半点昔日天下第一美男的风采。
“你若再不开口,本宫就只能对夜璃歌下手了。”
“哦?”六道似乎不以为意,“那你打算如何下手?”
“这个不劳你费心,本宫只是想提前通知你一声,免得你将来后悔。”
“后悔?”六道摇摇头,“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后悔。”
“好,”董皇后唇边浮起森冷的笑,“好得很,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地等着吧。”
说完,她蓦地转身,踏上石阶,离开了暗窖。
回到倚凰殿里,董皇后打开八宝玲珑架最下面的暗阁,从里边儿取出个红色的瓶子,拿着它来回疾走,面色忽而冷戾,忽而沉凝,忽而肃然,最后踏上丹墀,稳稳在凤椅上坐定。
“孙贵。”
“奴才在——”
拖着长长的公鸭嗓音,孙贵快步走进。
“去摄政王府,宣太子妃即刻进宫见驾。”
“是。”
……
“皇后召见?”
乍然听到这消息,夜璃歌不由一怔。
“是,太子妃殿下,请启驾吧。”
“你先去,我稍事梳洗便往。”
回到房中,对镜梳着长长的头发,夜璃歌凝神细思——董皇后在这个时候召见自己,会有什么事呢?
动身之事,她细想了想,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个全新的药囊,掖入中衣内,这才下楼而去。
大内来的辇轿接了夜璃歌,一路往皇宫而去,在倚凰殿外方停下,有宫女迎出,打起帘子,扶夜璃歌下轿,入殿。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董皇后背对着她,立在丹墀之上,身形凝默不动。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夜璃歌,”董皇后终于转过头来,眸中闪动着不明的光,“你果真拿定主意,非解除与顼儿的婚约不可么?”
夜璃歌怔了怔,方才缓声慢语地道:“启禀娘娘,臣女对太子,向来没有男女之思,倘若婚约继续存在,只能令太子更加痛苦烦扰……”
“那么,你昔时在先帝临终时,许下的誓言,又怎么说?”
夜璃歌默然,半晌方道:“倘若,皇后坚持要璃歌履行三年之约,璃歌自当践守,只是眼下,璃国大局已定,无论有没有璃国,皇后都能稳执江山,又何必,非要留下璃歌呢?”
“说得好!”董皇后拍着手,下了丹墀,一步步走到夜璃歌面前,目光阴骛地盯着她,“你想抽身而退,那也容易,只要你,留下一样东西。”
“什么?”
“天——谒——”
整个殿阁霎地沉寂下来。
“怎么?你不肯?”
夜璃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过神——只因为这样东西的存在,世间除了她和师傅六道外,再无人知晓,纵然夜天诤,也不例外。
“我没有。”半晌,她沉下脸来,冷冷地道。
“没有?”董皇后凤眉高挑,“夜璃歌,有没有你自己清楚,别怪我没提醒你,夜家和璃国皇室,可是同存同亡的!”
夜璃歌心头突突一阵疾跳。
董皇后向前走了两步,话声更加冷寒:“夜璃歌,如果不愿交出天谒,就,留下你的命!”
……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傍晚起,安阳涪顼就很是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但,好好儿在宫里,究竟会有什么事呢?
“候田!”
“奴才在!”
“什么时辰了?”
“已经,快到子时了。”
“子时?”安阳涪顼往门口走了两步,又退回来,眼中闪动着焦灼的神情。
“太子,您,您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候田瞅瞅他脸色,小心翼翼地道。
“掌灯。”安阳涪顼忽然道。
“呃?”候田疑惑不明。
“本宫是让你提着灯笼,随本宫去倚凰殿。”
“这么晚了……”
“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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