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又多么庆幸她不在,庆幸她没有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就那么放开手脚,横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安阳涪顼无声地哭了,任晶莹的眼泪洗去他内心的稚弱,一点点,变得坚强和成熟……
或许,每一个男孩儿,变成男人,都要经过这样痛苦的历程吧。
所以,不要畏惧生命里的灾难,而要感谢它们,深深地感谢它们,正是因为它们,你原本脆弱的心灵,才会在血雨腥风的洗练下,变得坚强,坚强,更坚强……
不要逃避生活给你的考验,而要勇敢地迎上去。
当然了,如果敌人过于强大,你可以考虑潜伏,默默地强大自己,待到时机成熟,再站出来与敌人一决高低!
不失败,便永远不会成功。
不曾脆弱,便永远不知道什么是强大。
傅沧泓也并非从小便是傅沧泓。
他之所以是傅沧泓,不过因为他挑战的敌人比寻常人多,不过因为他知道如何战胜自己的恐惧,并渐渐习得将磨难与恐惧,视为乐趣。
不管情场、战场、商场、沙场、古今中外,但凡想取得胜利,除了强大,再强大,你,有别的选择吗?
倘若你后退,便只有看着自己心爱的一切,落入他人掌中,便只有受人欺侮,受人歧视,便只有任人摆布,任命运摆布,任世界摆布。
随波逐流,畏惧强权,这永远只是弱者的生存方式,而想要保护心中的完美,想要获得做人的尊严,你,只能习惯着依靠自己,不停地去战斗,战斗,再战斗!
第六十七章:你爱我吗?
灯火荧荧。
夜璃歌坐于桌旁,夜观兵书,手边放着惊虹剑。
窗开处,一人短衣紧衫,悄然而至,轻飘飘落于地面,行至夜璃歌身后,伸手搭上她的香肩。
夜璃歌垂眸,端然不动。
“我已经探查过宣定宫,并不见异样。”
淡淡“哦”了一声,夜璃歌这才抬头:“就连你,也无计可施?”
“你这是嘲讽呢,还是激赏?”男子侧身在她身旁坐下,眸中闪动着微光,顺手捏起她腮边青丝,细细捻弄着。
“随你怎么理解,”夜璃歌一脸淡然,“那接下来,你准备从何处着手?”
“安阳涪顼。”傅沧泓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的双眼,捕捉着她眸中每一丝神情的变化。
夜璃歌却并不觉得意外:“打算怎么做?”
“要是我找几个人,把安阳涪顼给绑架了,你说董皇后会怎样?”
夜璃歌倏地抬眸,看定了他:“你想逼迫董皇后就范?”
“不过就说说而已,”傅沧泓知她定然不同意,遂摆了摆手,自己否决了这个随口而出的主意,不料夜璃歌却缓缓道,“你这个法子虽然拙劣,不定可行。”
“为什么?”这下轮到傅沧泓意外了,她不是一向反对“侵犯”安阳涪顼的行为吗?
“董皇后,”夜璃歌转动着眼珠子,“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而安阳涪顼,是她唯一的弱点,若你劫持了安阳涪顼,董皇后心中着急,不定会露出破绽来。”
“妙啊,”傅沧泓轻轻拍掌,眸露赞叹,“夫人的心思,果然比男儿更胜一筹。”
夜璃歌睨他一眼:“谁是你夫人?”
“若不然,皇后?”傅沧泓眨眨眼,调笑道——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展露男人温情的一面,而其他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冷漠的,让人难以接近的。
“沧泓,”夜璃歌忽然柔柔地唤了他一声,眼里像是要滴出水来,傅沧泓哪里受得了她这种眼神,顿时整个人都傻了,怔在那里,“啊?”
“我在想——”
“你在想什么?”
“如果实在不行,我就——”
“你就什么?”瞧她说话的模样,傅沧泓心中陡然一紧,不由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我可不许你做傻事。”
“你想到哪里去了,”夜璃歌撇撇唇,“我是说,如果实在查不出来,我就……先依了他们,嫁进宫去……”
“你说什么?”傅沧泓的脸顿时焦黑一片,“你是在置疑我么?觉得我做不成这事?还是你——”
他说到这儿,打住了话头,只直直地瞅着她。
“其实,”夜璃歌目光闪躲,只因为心里那件事,不知该怎么向他提及——她所看到的《命告》,只有上半部,文中言说数年内,诸国将有大变,权端归一,却没有说最后胜出的王者是谁,而且她也隐隐感觉到,这场大变怕是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干系,若真跟自己有干系,她便须查个清楚明白,而一股奇怪的直觉告诉她,《命告》的下半卷,在宣定宫中,以她的身份,本是可以随便进出皇宫的,但每每她出现,身边总是耳目众多,教她难以行事,要想更加细致地探查,嫁给安阳涪顼是个比较妥当的法子。
婚仪可以是表面的形式,她也自信能够驾御得了安阳涪顼,可是此事,傅沧泓断断不能同意,而她也断断不能道出。
这又是一个死结。
和先前的婚约一样。
唉,有时候,想着自己这段前途未卜的感情,连她都忍不住叹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不是璃国太子,而是北宏帝王?为什么她不是北宏闺秀,而是璃国的太子妃?
权端归一?
若诸国权归一,最后胜出者是谁?
有一点很明显,无论最后胜出者是谁,都容不得他国皇族留存下去,定会斩草除根!
念至此处,夜璃歌不禁浑身一阵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