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相信这个强烈的直觉呢?
她犹豫着,迟疑着,也酸涩着……
桌上的烛火噼噼啪啪地燃烧着,颗颗烛泪慢慢往下淌,在桌面上结成血红血红的一滩,就像谁的泪……
傅沧骜的情况愈发地严重了,甚至出现间歇性休克。
紧紧咬着朱唇,但凭着心中那一缕难以言说的奇异直觉,夜璃歌褪去外袍,慢慢地,慢慢地俯下身子,将他拥入怀中……
明明灭灭的烛火中,那男子痛苦焦灼的神情,竟慢慢地,慢慢地平复……
夜半更深,窗外冷月皎皎。
“小嗷,”用力掐住床上男子的人中,将他弄醒,夜璃歌看着他黝黑的双眼道,“带我去个地方。”
“哪里?”
夜璃歌没有答话,只是翻身下榻,傅沧骜乖觉地起身,跟在她后面,走出碧倚楼。
深蓝色天幕的北边,有一组星辰在灼灼地闪烁——
北边,北边,那是她已经很想忘却,却还未忘却的地方啊。
罢了。
殷殷红唇间,溢落一声叹息。
最后一次。
且当是最后一次吧。
第五十七章:缘分
丛丛树影,大地山川,在脚下一掠而过。
夜璃歌总算是知道,这家伙如何从宏都赶来炎京的了。
从炎京到琉华城,从琉华城到琮郡,他居然只花了两天两夜的功夫,速度堪与千里良驹媲美,不定还要胜上一筹。更绝妙的是,一路之上,他没有惊动任何岗哨、关卡,甚至是普通的贩夫走卒。
行到倦乏时,他总会找罕无人迹的地方,把她放在树杈之上,就像一只老鹰护着自己的幼鸟,然后自去寻摸些蔬菜、果子,小心翼翼地洗净了,捧回来给她吃。
看着这个憨实的男子,夜璃歌心中总是不忍浮出些酸胀的感觉——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只有在被这个看似强大,其实纯稚的男子,用一颗真心完全护着的时候,她才能依稀记得起,自己是个女人,偶尔也会需要男人的呵护。
但,只是偶尔。
宏都到了。
夜璃歌却没有进城,让傅沧骜带着自己,隐伏在城郊的密林里,等待着天黑。
暮色渐渐深重,归巢的鸟儿振着双翼,从他们头顶翩然飞过,落入树林之中,星星一颗接一颗亮起,俯瞰着大地。
两道人影如风般掠过高空,落入重重宫帏之中。
龙赫宫中,傅沧泓仍旧静静地躺着,火狼焦急地在床榻前走来走去,两侧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斜斜投落在地上。
“呼——”微阖的窗户忽然被掀开了半扇,夜风透进,吹熄烛火。
“谁?”心中猛然一惊,火狼欲飞身查看,却又顾忌着傅沧泓的安危,站着没动。
“啪嚓——”树枝被踩落的声响,极为清晰地传来。
伸手拿过枝烛台,火狼慢慢地,慢慢地向窗户靠近,未及近前,外面一缕劲气射来,恰中他的胸口,火狼摇晃两下,倒向地面。
又是一阵冷风掠过,熄灭了所有的烛火,整个殿阁随即沉入浓重的黑暗之中。
人影穿窗而过,轻轻落地,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向床榻的方向走去。
心,似乎已经完全停止了呼吸。
甚至直到这一刻,她仍然没有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见他。
撩开锦帐,男子苍白的面容映入她的眸中。
凝视他良久,夜璃歌方抬起手,缓缓,缓缓地落到他的手腕上。
脉息沉郁,时断时续,余毒未清,再兼日夜思虑,终至成疾……怎么,会这样?他何时中的毒?为何不曾听他提起过?
解开腰间药囊,夜璃歌取出药丸,小心翼翼地喂入傅沧泓口中,又把着他的脉默坐多时,直到确定他再无大碍,正欲起身离去之时,纤腕忽然一紧,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扣住。
夜璃歌大惊,乍然回头,却见那男子圆睁着双眸,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你——”她瞬间震愕到了极点,面色蓦地涨得血红。
四道目光在浓重的昏暗里焦凝到一处,仿佛时光从古到今,来来回回穿梭了数万次,却只追逐着你的影子。
“我死了吗?”
他却忽然开口道。
夜璃歌一愣,才看出他的神情有些不对,一时间只是站着,也不敢说话。
“我定然是死了,”他恍恍惚惚地笑,“否则怎么会看到你……”
已经冰冻的心湖,竟然被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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