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

就在跟前。学校距我家有六七里路。我为了能有这次进修的机会，才费尽气力从家乡调到这里的。这儿远离家乡，人地生疏，除我之外，基本都是本乡教师，外乡镇教师几乎没有。而我，一个靠近铁路沿线的本县南乡教师，如此奔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且，在那所中学工作的几年，烦恼丛生发，生了一些令人不快的事情。因而，我都痛苦得几乎没有听音乐的兴趣了。整个心情都是灰色的。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人老是惶惶不安，忧心忡忡。

    在省城进修两年，偌大一个本科班六十人，十多人考研，到毕业时，竟无一人考中。我怀着无比遗憾和痛苦无奈的心情回到原中学。一年后我仓促调离，回到家乡中学任教。

    我也在大街上，在单位，在收音机中，不时听到阵庭苇的歌曲。其间在一年的中央电视台的春节文艺晚会上，我第一次看到孟庭苇真人。我很惊讶，想不到孟庭苇竟然来到大陆了，来到北京中央电视台的晚会上了。听央视主持人说：“下面，我们有请来自台湾的孟庭苇女士为我们演唱某某某，当时她演唱的歌曲名字我不记得了。另一个主持人也做了一个手势并微笑说：“有请孟庭苇。”主持人语音刚落，优雅动听的音乐声音响起，在迷离变幻的舞台灯光中，在不停闪烁五颜六色的光环中，一个身材苗条纤弱、面容文静、略带忧郁、袅袅婷婷的年轻女孩飘然而来。站在演播大厅，她仿佛一棵清秀挺拔的小白杨，又仿佛你阿娜多姿的嫩柳。这就是那个经常唱感伤歌曲，让许多年轻人喜欢的孟庭苇。她当时唱的什么内容和歌词，我记不清了。总之，很优美、很动听，夹带感伤，一如她过去的风格。从此，我更加注意到了孟庭苇。

    孟庭苇人长得漂亮，歌唱得动听，就连名字也起得好听别致。庭苇，庭院中的芦苇，碧绿的苇叶，雪白的苇花，纷飞的蝶蜂，多有诗意容易使人浮想联翩的名字啊。而她的姓也是少数，平时少听到，因而初听，感到很新奇。其实，历史上文化名人中不乏孟氏一族，亚圣孟子，大诗人孟浩然，都是孟氏一族的杰出代表。这样“孟庭苇”这三个字就附有特殊的魅力。其实，在和我进修的大学同学中，也有不少人喜欢孟庭苇的歌。其中，我的一个很要好的同学是个孟庭苇的狂热粉丝。他买了几乎所有的孟庭苇的歌曲磁带，卧室四周墙上全贴满了孟庭苇的照片。

    后来，我又一次考研失败，调回家乡中学任教。在每天繁重的教学工作之余，在极其艰苦的考研复习当中，在情感的失意之中，在年复一年的挣扎与希望中，为了让疲惫的心灵休息一下，让整日绷紧的神经松驰一下，在校园宁静的夜晚，一个人在房中，我都会全身心地去听孟庭苇的歌，去感受孟庭苇的心情和情态世界。我继续在家乡中学任教。一边任教，一边复习考研。学校后门东边不远处是一座庙，庙前有几棵高大的古树。树下是一个大土壕，有十多亩地。壕东边岸上又是一个土地和村庄，由于中学和庙之间隔着小学、麦场和稀疏的人家住户，因而非常僻静。每到静夜，我学习很疲惫的时候，都来到庙前，然后沿着庙前的坡走下去，在壕中的田间小路上，来回散步，一个人在满天星斗下，在静寂无人的壕地里，在幽僻的氛围中，不由自主想起心事，颇为感伤。这时，陪伴我的是孟庭苇的那些感伤的歌声。在阑珊夜色中，在宁静的夜晚，录音机的歌声格外清晰动人“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我就是那朵雨做的云，我个人常常离群索居，形单影只，很少到人群中，到人热闹处去。为了最终离开这所乡村学校，为了在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面前争一口气，为了不再这样庸庸碌碌的生活，为了自己所谓的前途和理想，为了梦幻中的生活，为了梦寐以求的高学历，为了令人艳羡的学位，为了考研，总是一个人呆在房中，或者去校外无人的角落看书，仿佛长空中的一只孤雁，仿佛在浩浩长空，烈烈长风中一朵悠悠漂浮白云。不过这朵浮云不是白云，它是乌云，有凝重的里色，它浸透了伤心的泪水，它是一朵雨做的云。泪雨纷飞凝成云，乌云滚滚，心事翻腾。有时，一个人背靠庙前的大树，面南背北，遥望南方广漠的田野，望看县城的方向，想看她所在的方位，不禁莫名感伤。初陷情场的人，往往容易受伤，因为最初的热情与爱恋都是最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宝贵的，不可再生的，耳畔回响着“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感到那真是我自己心境的写实。

    以后的时光中，我陆续时常听她的其他歌曲你看你看月亮的脸、冬季到台北来看雨、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谁的眼泪在飞没有情人的情人节、美丽新世界等，每一首歌都令我那么喜欢。她的歌大都涉及到感情方面，表达一种忧伤无奈的意味，她的声音大多轻柔舒缓，有时却劲厉有力，如“天还是天，雨还是雨。我的伞下不再有你。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天还是天，雨还是雨。这城市我不再熟悉。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每一个角落都有回忆。”

    终于，我的辛苦和努力感动了上苍。我实现了自己的考研目标。我离开家乡，赴陇求学，由于过去经济的窘迫，加之一直忙于复习应考，工作的调动等原因，那时还不会使用电脑。由于自己起点低微，加之又在基层耗费了多年岁月，成为班上年龄最大的，也是基础最差的，因而压力很大。那是研一的头一个学期的深秋季节，下午，我去一家报社送稿子，由于路况不熟，回来时提前下了车，结果提着包走了好远。一路上我一边慢慢踱步，一边也为省会城市繁华的夜景感叹不已，由于我在乡村呆了多年，初来兰州看夜景，真像刘姥姥初入大观园一样。当我正胡思乱想之际，突然，一座非常繁华富丽的大楼闪现在我眼前。高大的楼面上长长的五彩金线，亮丽夺目，色彩班斓，变幻闪烁，仿佛一条赤金神龙在上下游动。大厅里面高雅别致，灯光辉煌，女士先生都文质斌斌，风度翩翩，满面喜色，神情激动。一排翠绿的人工菩提树下的玉石台面上，一个漂亮的小姐正在全神贯注地弹琴，琴声悠扬。大厅里人出出进进，大厅里的一群小姐不时地兴奋地交谈着什么。大厅门外停着几辆小车。这是什么单位？我困惑了。抬头一看“五星大酒店，阳光大厦。”哎哟，难怪如此豪华。再看大厅上悬挂的横副“热烈欢迎月亮公主孟庭苇莅临我店”我一下子怔住了。这就是那个唱流行歌曲的台湾的孟庭苇。她好多年都不唱了，就那么旧盒带子，在音响店都找不到她的新带。她怎么万里迢迢从台湾跑到甘肃兰州来了？她跑这么远干什么来了？她一个单纯的弱女子万里迢迢人生地不熟怎么这么自由胆大？由于我一直在最偏远的乡下呆着，还不会上网，信息闭塞，对外界的了解实在太少了。我就没明确地意识到人家是大歌星很有钱啊，有钱哪儿去不成，大歌星走到哪儿都有崇拜者，媒体都会关注。也许，由于多年的听她的歌曲，我在在潜意识中把她引为自己的知音和同路人了，朦朦胧胧觉得那个唱伤感歌曲的孟庭苇，总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给人一种单纯清纯的感觉，没有把她与大把钞票联系在一起，和我一样，经济窘迫，为前途打拼，在生活中挣扎奔波，感情似乎很不幸，很落寞寂寥。

    在大厅里碰到西北师大两个中文系学生在兰州晨报当实习记者，专门迎接采访孟庭苇。我便和他们闲聊起来。他们说你很崇拜孟庭苇吗？我说是啊，我很喜欢听她的歌。那个男生又坏坏地笑着说：“你觉得她长得很漂亮，所以才喜欢她？”我说从磁带包装上看，她确实很漂亮。他们又说，其实孟庭苇并不漂亮，你看到的是经过处理的艺术照，她真人我们两个到机场专门接她了，在现场见到她了，这是拍下她现在的照片。你看，一点都不漂亮。还不如我们大学里随便一个女生漂亮呢？他们掀动按纽，让我看他们现场拍的孟庭苇的照片。我觉得们们也言之在理。他们问我：你是不是至今没见一下她本人？我说是。随之我又说，我读研究生又是自费，也没钱啊，付不起啊，咬咬牙想看一下她本人。他们劝我算了，说孟庭苇只是初中毕业，现在许多歌星，尤其台湾的歌星，文化程度都不高，只有中学文化程度，有的是高中，有的只是初中，唱歌就凭音质好，天赋好嘛。他们说的我过去略有所闻。当时，她要来二楼小客厅，听孟庭苇唱歌要二百六十元了。坐前几排是贵宾席，要四五百元了。他们劝我算了。我到二楼看了一下。门口人很多，买票的人，观望的人，都很多。演播厅有八间大教室那么大，可以容纳几百人。我看了看，悻悻地离开了。我很想亲耳听一下我心中的偶像现场唱的声音，很想当面见一下这个我迷恋多年的歌星本人。可我最终还是离开了。我想如果当时我经济稍微宽裕一下，我会去听的。第二天.兰州各大报纸都刊登了孟庭苇来兰州演唱的新闻。看了报纸，我才知道，原来，孟庭苇从台湾一位商人写的一本书黄羊川中了解到甘肃黄羊川这个偏远、贫困的地方，她很想去那里看看，此次兰州之行正好圆了她的梦。这次来兰州，她将把新专辑的版税全部捐给甘肃黄羊川的孩子们。并且孟庭苇已有打算为黄羊川写一首歌收入新专辑中。我只是从报纸上了解到更多的孟庭苇的消息，这也许是我记忆里比较清晰的的关于孟庭苇的铅字报道了。从报道里我知道了孟庭苇已经结婚，婚姻生活很幸福。这可以从以下的文字报道里看出：陪同孟庭苇来兰演出的丈夫张先生俨然是“护花使者”始终不离亚亚左右，两人时而窃窃私语，时而相视而笑，连喝矿泉水两人也同喝一瓶，柔情蜜意在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来。亚亚告诉记者，如果不是遇到张先生，她可能会选择到印度出家，他的出现改变了她忧郁极端的个性，使她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使我震惊的是最后一句话报道，如此大歌星，这位用忧怨甜美的歌喉打动无数少男少女心扉而红遍全国的玉女孟庭苇，竟然一个人这么多年，竟然要去印度出家，竟然才结婚几年时间。在一般人的想象里，大歌星的崇拜者数不胜数，追求者不计其数，怎么还会找不到适意的对象呢？从报纸报道里，我知道孟庭苇娇小玲珑，不是很修长的，虽然已出道十几年，但是挂在孟庭苇脸上的笑容依然甜美如初、真诚温暖！当她再次演唱昔日那些动人的歌曲时候，她纯美的歌声依旧魅力不减当年。

    虽然那几个大学生这样贬低孟庭苇，可是多年形成的好印象无法改变。命运的鬼使神差，我在那次与孟庭苇咫尺天涯之后，仅仅过了两年，我就把工作找到了与台湾一水之隔的福建。在厦门、泉州、福州、漳州等地旅游时候，隔海相望，我有时会想到，孟庭苇就在大海那边生活。那茫茫无边的大海啊，那波涛起伏不定的大海啊，隔断了我的视线。我想，现在正当盛世，大陆与台湾的关系正当日益改善，去台湾旅游不是遥远的梦想。只是我目前的财力不富、心绪不佳，事业也不景气，我没有去台湾旅游的打算。我想，日后当我成为事业有成，成为文化名人后，成为一个畅销书作家后，一个当红作家后，我会去台湾旅游，有机会一定要见孟庭苇，与她当面交谈，亲口告诉她，她当年在大陆的少男少女当中有多受欢迎，有多少青年男女喜欢听她的歌曲，并且因而喜欢她这个人，我周围就有她的粉丝，有多少人把她作为自己找对象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