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江无俟笑道:“哈哈,都说你过目不忘,看样子有些名不副实啊!苏安是我朝老臣了,司徒虽然年轻,可是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们俩可是吟诗作词样样精通啊!有空可以和他们多聊聊。”
“嗯,记下了。”云寒汐点点头。
“呵呵,多谢皇上抬爱,下官才能为我珈逻效力。倒是云公子名声远扬,容貌惊为天人,不仅如此,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无一不晓无一不通啊!如今一见果不其然。”说这话的是司徒,云寒汐闻声望去,今日司徒没有穿着朝服,看上去比记忆中更年轻了些。身形略微清瘦,可是一双眼却格外吸引人,不同于三皇子江念的锐利,他的目光似乎有种能将人看穿的力量。云寒汐坦然对上了他的目光,玩味一笑道:“司大人过奖了,那些传闻听信不得。”
珈逻帝国崇尚武力,几乎每个人都会上几招,只是静与不精的问题,云寒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暗中催动内力细细感应了一番,面前这帮人应该都是文臣,除了江无俟几乎都没有内力,心中也有了些计较。
晚宴一直到半夜才结束,江无俟特地叫云寒汐留了下来,就连雪儿也被特地遣回了。众位大臣都走得差不多了,江无俟才道:“走吧,朕送你回去。”云寒汐闻言拒绝道:“不敢不敢,我一个人就可以。”
“别说了,走吧!”江无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说完径直朝着门口走了过去。见此云寒汐也无奈地摇摇头,起身跟了上去。
江无俟把步子放得很慢,就像是很惬意地散步一样,云寒汐也静静地跟着他的身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云寒汐虽不觉得尴尬可是也没有别的什么感觉。突然想到,好像几个月前自己也曾经和云启宇一样在御花园里散步呢!如今这一切都已经沧海桑田了。
“可还习惯?”江无俟冷不防地问了一句,打断了云寒汐心中的感慨。云寒汐没有多说,只是简单地应道:“嗯。”
江无俟无奈地叹口气,似乎是感慨似乎是嫉妒:“还真羡慕云启宇啊!”云寒汐略微皱眉:“嗯?”
“呵呵.......”江无俟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身后比他矮了些的云寒汐道:“要是你是我儿子那该有多好。”
这句话倒是彻底地把云寒汐给震惊了!跟着也停下了步子,他没有想到江无俟居然会有这种想法,那以整个沧云为代价把自己当做质子换过了难道就是要自己做他的儿子?这也太荒诞了吧!云寒汐一阵走神,神思恍惚地想着。
还在云寒汐想得出神的时候,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接着就重重地跌进了一个怀抱,江无俟的手紧紧扣住云寒汐的腰,另一只手也紧紧环住他的背,近得几乎都能感受得到隔着衣衫那人紧绷着的皮肤和有力的心跳。这一下倒是把云寒汐给撞醒了,脑子里突然跟炸开了似的。
顾不得其他,云寒汐发力狠狠地推开了江无俟,毕竟江无俟不是云寒汐的对手,这什么都不顾地奋力一推让他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云寒汐也不去管它,平定了自己的情绪道:“江国主,请自重!”
江无俟一阵苦笑,无奈问道:“为什么云启宇就可以,而我就不行?”云寒汐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知道自己和云启宇之间的事,不过依旧不动声色:“那是我自己的事。”
“那我......”江无俟有些踌躇,不过还是鼓起勇气把想问的话问了出来:“那我还有机会吗?”从小江无俟的身上就罩满了光芒,自小深得父皇宠爱,才能也是在众兄弟之中脱颖而出,几乎毫无悬念地登上了皇位,如他,又有几时像这样低声下气过。可是,为了云寒汐他还是这样做了。
云寒汐默不作声只是惨然一笑,那笑中的悲戚看得江无俟一阵心疼,或许自己确实是太操之过急了,现在怎么能让他接受自己呢!确实,他承受得已经太多太多。
江无俟收起了刚才那些情绪,故作轻松道:“走吧!已经很晚了。”这一路两人都没有话可说了,当那层原本雾蒙蒙的纸被捅破时,这样的关系反而变得陌生起来,对方所做的一切也变得有所目的了。
很快,就到了云寒汐略显偏僻的竹苑。云寒汐一言不发,连道别都没有就越过江无俟走向门口。江无俟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忍,自己只顾着让他来到自己的身边,却一点儿都没有想过他的感受,他才十七岁啊!背负的重担他还能受得住吗?
眼看着云寒汐就要走进门了,江无俟道:“把这儿就当做你的家吧!”云寒汐的身影停住了,四周围都静悄悄的,江无俟听见了云寒汐一声浅浅的叹息。
云寒汐心中觉得好笑,把自己带走的是他,如今又要自己把这里当做家,这算不算是给了自己一巴掌又喂了一颗糖呢!没有回头看江无俟云寒汐只是淡淡道:“呵.......我还有家吗?”那淡然的语气似乎像这些事情完全与他无关一样。说完云寒汐就自顾自地走进了院子关上了门,丝毫不顾身后的江无俟。
江无俟愣在了门前,刚刚那句话还在江无俟的耳边萦绕,无奈地叹口气,这一切的确是自己太欠考虑了,是自己完全没有顾及到他的想法,或许时间能够改变这一切吧!
就连江无俟自己也没有想到,居然自己会如此荒诞地爱上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而且这人还是沧云的皇子,不仅如此自己竟然会放弃夺得整个沧云帝国来换取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不过它又确确实实地都发生了,这些都是因为爱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江无俟一直在竹苑的门外站了好久,刚才云寒汐那悲戚的笑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里,那笑里包含了太多连他都看不懂的沧桑。方才把他拥入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时竟然把自己硌得生疼,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么瘦弱。走在门前时说的那句话里又有太多的无奈与寂寥。
江无俟突然发现,云寒汐还有很多自己都没有了解过,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藏着多少辛酸。无奈地叹口气,那一瞬间江无俟忽然觉得或许自己做错了,自己不应该就这样把他囚禁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事已至此,谁都无力回天,给他的伤害也只能慢慢去弥补,希望自己还能给他些什么。
“来人。”江无俟对着空旷的四周唤道,一队黑衣人应声出现在他面前。江无俟收起了刚才所有的情绪威严道:“好好保护这个院子里的人,不许让任何人入内去打搅。”
“是”一队黑衣人齐声应道,见江无俟点头便又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江无俟站在原地,转身眷恋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这处宅子,无力地叹口气便转身离开。
云寒汐一进门雪儿赶忙就迎了上来,刚刚江无俟让她先行回来,她在屋里就担心得不得了,生怕自家公子出什么事。尽管心里明白公子才能盖世,可是心还是不听使唤地跳个不停。可是刚迎上云寒汐就感觉到了他一身彻骨的气势,雪儿心中有些担忧,从来没有见公子这样生气过,那个江无俟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惹怒了公子。
“雪儿,备水。”云寒汐吩咐道直接走进了自己的院子里。雪儿闻言手脚麻利地下去备水,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让公子一个人好好静一静,而不是去打扰他。
云寒汐走到房间,倒了杯水猛灌起来,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愤怒还是怎样。刚才江无俟逾矩的举动确实让他很生气,可是江无俟的那番话更让他怒不可遏。
没多会儿雪儿就在门外唤道:“公子,水好了。”听到云寒汐应了一声雪儿就离开了。
云寒汐解开衣衫走到里间,里面早已被热腾腾的水蒸的雾蒙蒙的了,连整个房间都看不真切。云寒汐解开发簪,如墨的长发一直到了腰际,冰凉的身体触到温暖的水时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疲惫也一点点涌了上来。
尽管如此,可这是意识反而清晰得不得了,云寒汐觉得一阵可笑。爱?难道爱就是这样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甚至连别人的感受都不顾及?这样的爱未免也太自私了吧!这么想着不禁嘴边挂起一丝嘲讽的笑。
都说爱,可是又有谁的可以相信呢?云寒汐觉得一阵委屈,山盟还在,余情却了,便把自己推向了别人,这就是爱?原来曾经的生生世世到如今都成了一出闹剧,自己付出所有却放不下这一切,那注定就是被伤得体无完肤的那一个。而云启宇,他却能放下自己。
云寒汐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伤,泪水不断滴落在水面荡出一圈圈涟漪,苍白地脸上被水汽晕出些血色,眼眶也渐渐哭红了。
说好的依靠呢!曾经说好的依靠呢!为什么现在还是只剩自己一个人来独面这些现实?云寒汐心里一遍遍地质问,可惜云启宇一句都听不到。静静的房间只有泪水滴落在水面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原本身体就虚得经不起一点儿折腾,云寒汐渐渐觉得乏了,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心里的委屈不知道该对谁诉说,尽管已经独自过了这么多年了,可是当有一天感受过温暖,那种被人护着的感觉便永世难忘。如今失去了,原本习以为常的委屈竟变得分外苦涩,云寒汐苦笑,原来自己这么离不开他。渐渐地眼皮越来越沉,头靠着池边睡着了。
尽管已经到了深夜,可是好不容易得到的十年喘息的机会不能轻易放过,沧云在十年之后能不能继续存在于这个大陆就在此一举了。云启宇身为帝王自然也更加勤于政事。
像这样秉烛理政已然是家常便饭了,尽管那人已经离开了离开了一月有余可是云启宇还是不太习惯,甚至有时会唤道:“汐儿,换茶。”可是端着茶壶过来的却是高斐,到这时云启宇才恍然想起,汐儿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而且是自己亲手把他送走的。
月很圆,云启宇还在灯下批阅奏折,一旁的窗户就这么开着,夜里风起,亮亮的风不断地往窗里涌。云启宇合上一本奏折放在一旁,放下笔,起身走到床边拿起一件披风,可刚拿起云启宇就愣住了,人已经不在了,拿起了又该披在谁的肩头呢?
无言地叹口气,云启宇回到书案前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凝神了,索性挂起笔走到了窗前。分别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想念也随之增多,云启宇渐渐觉得有些后悔,当初的那个决定是不是错了?
或许他和江无俟并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而且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逾矩的举动,自己也不该这么冲动不分青红皂白就一点儿也不理会他。
云启宇很是自责,为什么总是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了呢!十年前如此,现在也如此。只是这次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还有没有补救的机会了。云启宇叹口气,分别后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如此地割舍不下。
云启宇突然想到了那次他看到他掩在被窝里哭得通红的眼眶和泪涔涔的脸时那种心痛的感觉。想到那个场景时云启宇竟然有些害怕,他怕见到云寒汐那个样子,那会让他心痛到窒息。
天上的月亮被飘过来的云遮住了些,原本呆呆地看着天空发呆的云启宇突地一阵心痛,一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所有的心思全都涌到了云寒汐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