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此番允诺。”松开抿住的双唇,我将汤药一饮而尽,带着些赌气的成分。
情爱之事,向来强求不得,我即使是忍受了单相思二十年也绝不要这样的怜悯。
笑意加深,他问:“那你需要的是什么?”
“我……”呼之欲出的答案在思虑片刻之后,被我吞回腹中。有些话,我绝不会在如此情境下说出。我有我的骄傲和原则,绝不因为他是孔明就妥协。
选择默然之后,我低敛着眉眼,未曾与他对视。
此今,我所想要的便是果儿可以安然,不会早产,唯此而已。
笑着将我拥入怀中,他说:“阿硕,随我去新野吧。”
“为何?”本来,随他前往新野之事,就算他不主动提出,老爹也是会同他商议的。如今,他既是主动提出自然颇好,可是女子难免有些别扭的小心思,就算喜悦已知晓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要问“为什么”,我是寻常女子,自是无可避免地起了如此心思。
“留在襄阳安危难测与伴在我身边安危难测,阿硕你想要选择哪一个?”答非所问。他未尝有异的神情姿态让我有种被吃得死死的感觉。
心有不甘却又不愿说假话的我抬眸望向他,思虑片刻后坚定地道:“我愿选其二。”或许,从我思慕上他的那一刻起,我便注定被他吃得死死的,亦是心甘情愿。这约莫也是为何这么久以来我从未谋划赢过他的缘故吧。
又是半个时辰,小腹安宁下来,已无欲要早产的迹象。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孔明让我留在内室中休憩,莫要再有过大的情绪波动或是过度的劳累。
我颔首应好,不再逞能。那些失去的我挽留不住,那么如今我拥有的就更该被好好的珍惜,譬如果儿,又譬如孔明。
“孔明……”在他欲要离开内室之前,我迟疑地唤,问得分外犹豫,“在今日之前,你可曾知晓宋经华的真实身份?”
微微颔首,他并未瞒我,坦言:“这些人中怕是只有你一直不知晓仲达的身份。”
听罢,我身形不稳地晃了晃,苦笑起来,“孔明,我是不是太过愚蠢了?”愚蠢到所有人都知晓了,我还以为他最多不过是同司马懿有些交情罢了。
“其实,你只是不想知晓罢了。若是你真的想要知晓又如何会刻意忽视仲达身上那些令人疑虑的地方?”孔明浅笑,“离去前,仲达言纵使你要同他断交,他亦是将你当作知己,此番,是他对不住你,他日若有机会,他定会弥补。”
弥补……我好笑,如今的我又怎会再信宋经华,不,是司马仲达的话,纵使我知晓他定会说到做到。
随后,思虑着孔明的言语,我骤然凝眸,心虚异常。孔明,如此是不是也意味着,你其实早就知晓了我身上的那些令人疑虑的地方,不曾过问,不曾提起,也只是因为你不想深究罢了?
离开襄阳入新野
新野小城,繁华不比襄阳,热闹亦不比襄阳,但因为这是他乡异地,仍旧是让我对其充满了好奇。
打起车帘,我稍稍探出首去,见几丈宽的街道上安置着摊贩,来往的行人熙熙攘攘的,虽是不比襄阳拥挤却是一派祥和景象。不过,新野也有胜于襄阳的地方,那便是街道上的乞丐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皆非流民模样。说来,新野隶属荆州,亦是乱世中较为佳好的栖息地,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些寻常的乞丐呢?难道是他们知晓了曹操要南征的事情?可是,乞丐多非高智之人,如何猜测的到曹操的打算?
讶然回首,我望向端坐在软垫上读书的孔明,奇怪地询问:“新野的乞丐为何这般稀少?莫非真的没有流民到来不成?”
闻言,孔明动了动身子,打起车帘亦是往外瞧了片刻,随后浅笑作答:“刘皇叔怀柔,为前来新野的流民备了居住,且亲自搭棚施粥,并为其中四肢健全,身强力壮的流民寻了工,如此,自是少了许些如襄阳城中一般的乞丐。”
“这般看来刘皇叔在新野应是极得民心的吧。”自古战乱,流民众多,地方之主对于蜂拥而至的流民多是采取不管不顾的态度,虽然其中也不乏有拨钱粮救济的,但是又有谁曾像刘备一般亲力亲为,还顾虑到了他们长久的生存。
轻摇羽扇,孔明阖上膝间的书简,笑得浅淡,“得民心者得天下,刘皇叔此举可不单单只是为了给百姓谋福祉。不过,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要是有利于百姓的便就是好的。有时,假意久了也就成了真,刘皇叔恰是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