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她。承恩公府虽说不是一等一的人家儿,却是哀家的娘家,皇帝的舅家,赐婚予承恩公府,亦不算辱没了她。”
昭文帝实不知宋家这是何意了,笑问,“德妃,你姐姐还没有人家儿吗?”
宋嘉语轻低螓首,露出一段洁白细腻的颈项,柔声道,“上次母亲进宫来,妾身并未听说。”
这些内情细节,宋嘉言并不知晓,不过,只要清楚宋嘉语的用意,对于宋嘉言而言,便足够了。
宋嘉言淡淡道,“娘娘的心意,臣女知晓了。”
宋嘉语泪落如雨,艳如妍花的脸上更添三分楚楚之姿,侧颜拭去珠泪,其神其态,惹人怜爱至极,“大姐姐这是怪我了。”
“臣女万不敢有此意。”
“大姐姐放心,我必不会让大姐姐吃亏的。”
宋嘉言神色浅色,不再多言:原来,皇宫真的将一个人变成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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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荣向来以斯文人自居,一般动手就是教训子弟,余者,他大都是温文有礼,更不必提打女人的事了,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宋荣听宋嘉言将事情原委大致说了,一巴掌将小纪氏抽的半昏过去。
宋荣脸上的神色,小纪氏只恨不能当下直接昏过去,宋荣撤换了小纪氏院中所有的丫环婆子,令人守着院门,不令她外出。至于家事,立刻由戚氏接手。
宋老太太知晓此事因果,抱着宋嘉言哭道,“烂了心肝儿的东西,后娘就是这样的恶毒,她怎么不拿自己闺女去填火坑!我只恨当初没看清她这面目,竟叫她害了你!”方二什么样,宋老太太清楚的很,当初就要脱了裤子对宋嘉语耍流氓,还是宋嘉言出手教训了方二,宋嘉语方保住了名声。想到宋嘉语,宋老太太也没好话,哭道,“连你当初救她的事都忘了,忘恩负义啊!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丫头。她就是做了娘娘,我也不去攀她这高枝儿!”别人不知道方二的面目,宋嘉语肯定是知道的,竟然这样把自己姐姐往火坑推,宋老太太只恨不能当初根本没有宋嘉语这样的孙女。
最难过的人其实是宋嘉诺,他听闻此事连忙进来看宋嘉言,跪在宋嘉言面前满目羞愧,“我对不住大姐姐。”
自从吴双之事起,对于情爱婚姻之事,宋嘉言委实没有太多的心思面对了,宋嘉言静静地扶起宋嘉诺,道,“嘉语是嘉语,二弟是二弟,太太是太太,我分得清。二弟没有对不起我,那些对不起我的人,她们会明白对不起我的代价的。”
宋嘉诺望着宋嘉言安然无波的眼睛,忽而一阵寒颤自心头升起。宋嘉言冷冷道,“好好念你的书,不要跟我道歉求情,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永远不会原谅她们。”一句话堵了宋嘉诺的嘴。
方太后赐婚之后,有关宋嘉言的流言再次甚嚣尘上。方太太就有些不大乐意这桩亲事,进宫跟方太后抱怨,“说谅哥儿贪玩儿,这也忒委屈谅哥儿了。”
“什么委屈!正三品大员的嫡长女,哪里委屈得到他!”方太后不悦道,“你要对宋姑娘好,就是看在宋大人的面子上,也不要委屈到宋姑娘!”不识好歹的东西。
方太太不敢多言,只得回去筹备亲事。
宋荣完全没有做外戚的意思,结果给宋嘉语小纪氏把家里坑成这幅田地,尤其宋嘉言,嫁给方二那种人,他宁可在家养闺女一辈子!
但,不论如何,婚已赐下,即使宋荣也不敢逆旨而行。
宋荣实在愧对宋嘉言,叹道,“若有委屈,爹爹一定会为你做主。”
“爹爹科举晋身,宋嘉语入宫为妃,不过因缘际会而已。哪怕宋嘉语誔下皇子,外戚之事,还是请爹爹慎重考虑。”宋嘉言很清楚,宋荣是绝不愿意与方家联姻的,只要宋荣不乐意,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宋荣实在不忍看再看女儿一眼。
太后赐婚,方家除了方太太嘀咕几句,承恩公与方世子是极愿意与宋家结亲的,反正太后懿旨所赐婚事,当下承恩公府也不管什么雪不雪灾的,紧赶慢赶,年前便将宋嘉言娶进门儿去。
宋嘉言嫁妆之丰,让全帝都的人都开了眼界宋嘉言生母是侯府嫡女,宋荣深觉对不住女儿,给宋嘉言的嫁妆,远超当初为宋嘉让娶亲时送去戚家的聘礼。再有宋家姻亲故旧的为宋嘉言添妆,纪闵得知宋嘉言被赐婚方二时悄悄的哭了一场,想着宋嘉言样样出色,偏这样的命薄,嫁给那样的纨绔子,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呢。倒是李行远见母亲身上不好,倒是擦前蹭后的服侍着母亲,纪闵心里安慰的很。
宋嘉言出嫁,根本未令小纪氏露面儿,宋家亦没有半丝喜气,倒是承恩公府排场颇大的将人娶了进门儿。
其实,这门亲事,不仅方太太颇有微辞,便是方二也很有意见。方二仰慕宋嘉语数年,如今宋嘉语成了昭文帝宠妃,方二自然不敢再做什么癞蛤蟆的美梦。但,宋嘉言在方二印象中,形象与母老虎也差不离了。如今,太后姑祖母命她娶个母老虎,方二私下与母亲抱怨多次。
方二不想娶,宋荣更不想嫁女儿。
只是,旨意之下,不得不娶,不得不嫁罢了。
方家毕竟是承恩公府,大婚当日,小郡主还去喝了喜酒,又特意到新房里瞧了一回宋嘉言。宋嘉言眉目平淡,脸上根本未匀脂粉,更无欢颜。小郡主眉间透出一丝欢畅,笑,“愿你与方家表兄百年好合。”
“承郡主吉言。”
这样的言语官司,宋嘉言并没有什么兴致。同样是太后所赐亲事,小郡主搬回娘家也不能和离,她亦是一般无二。
新娘子不羞不怯不喜,喜房内看热闹的人都走了,宋嘉言便换去喜服,命丫环婆子守好门户,准备休息。不一时,竟有个婆子捧了一碗面与几碟清淡小菜过来,笑着将身一福,道,“我们姨太太命奴婢替她给二奶奶见礼了。姨太太说,二奶奶是新媳妇,今日怕是吃用不好,命奴婢送些小菜孝敬二奶奶。昔日二奶奶于我们三爷有救命之恩,姨太太对二奶奶亦是感激涕零。”
话说还是许久以前,那时宋嘉言年纪不大,与秦家李家,三家孩子上元节去赏灯,路上捡了个小孩儿,正是方谅的庶弟,方太太的庶子,方谨。方谨的生母孟姨娘是方世子的爱宠,于内宅中同方太太平分秋色的人物。
宋嘉言令人接了饭菜,令人赏了这婆子,又令梁嬷嬷亲近这婆子出去。婆子姓董,梁嬷嬷一个分量十足的金嵌宝的镯子递过去,董婆子便倒豆子似的,把肚子里的存货全都说了,“奴婢也是听些个下人嘴碎,说二奶奶厉害,怕是二爷有些误会二奶奶了。”
事情还真是给董婆子说中了,方二根本没进宋嘉言房门。听董婆子的意思,这也是方太太教给儿子的法子,宋嘉言是个厉害能干的人,帝都人尽皆知。唯方太太独家知晓,宋嘉言还曾经暴打她的儿子,暴打一顿不算,还曾将她儿子丢进湖里去。这样的女人,若不给她个下马威,日后怕是儿子夫纲不振。故此,方太太就给儿子出了这个主意,令儿子刻意冷落宋嘉言几日,待宋嘉言服了软儿,再跟她圆房。
方二本就不喜欢宋嘉言眉目清秀,论妩媚婉转,连他的侍妾尚有不如,更兼宋嘉言曾暴打过他,方二面儿上过不去,对这桩亲事咯应的很。有母亲帮着出谋划策,方二新婚之夜直接歇在了侍妾那里。
第二日,方二抖着威风去宋嘉言房内,本是打算撂下几句狠话叫宋嘉言知道他厉害的,但,不知怎地,看到宋嘉言的模样,方二便会想起以前宋嘉言暴打他的事,思及宋嘉言手黑心狠,方二那狠话便没有说出口。
待宋嘉言收拾停当,两人一并去了方太太那里。
依旧是见长辈祭祖宗之类的事,及至这些事了,宋嘉言在方太太身边儿站了一日规矩,到晚间方被恩准回房。
方太太很是满意宋嘉言的毕恭毕敬,悄悄对儿子笑,“再过两日,你就去与她圆房。女人就是这样,嫁了你,你就是她的天,她万不敢再对你不敬的。”
方二撇嘴,满是不乐意,“丑成那样,见了就倒胃口。”
方太太拍儿子胳膊一记,道,“就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只要她服了软儿,你对她客气些。”
方二不情不愿的应了。
及至三朝回门,宋嘉言命梁嬷嬷收拾着细软,禀过方老太太、方太太就要出门,方老太太道,“叫谅哥儿陪你一道回去。”
宋嘉言淡淡道,“二爷在章氏房里忙活,怕是没空的。不过回娘家,孙媳一人回去,也没什么事,我家不是那样挑理的人家儿。”
方太太将嘴一撇,话中带话地,“新婚夫妻,本当如胶似漆,看你平日里也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么连谅哥儿都笼不住?这聪明啊,你也得用对地方才成。不然,只让他在侍妾房里胡闹,这万一闹坏了身子,吃苦的还不是你么。”
宋嘉言浅身一福,“媳妇这就回去了。”
根本没要方二,宋嘉言命人套车就出了承恩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