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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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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上升起一小片云

    好似一个男人的手

    ——列王纪上

    “是呀,”红发女孩在废弃的卡西诺赌场里说道“我们见过她,我和保罗都见过,她好几天前打这儿路过。”

    戈梅兹神父说:“你们记得她的模样吗?”

    “她看上去很热,”小男孩说“脸上汗津津的,真的。”

    “她看上去多大年纪?”

    “大约”女孩想了想说“我想也许是四五十岁吧。我们没有近看,也许三十岁。但她是很热,像保罗说的一样。她还背着一个大帆布背包,比你的大多了,这么大”

    保罗对她悄悄说了一句什么,边说边缩起眼睛看着神父。太阳亮晃晃地照在他脸上。

    “是,”女孩不耐烦地说“我知道。幽灵。”她对戈梅兹神父说“她根本不怕妖怪,她就这样从城里走过,一点也没担心过。我以前从来没见一个大人这样做过,真的。她看上去好像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跟你一样。”她又补充了一句,眼里带着挑衅望着他。

    “有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戈梅兹神父温和地说。

    小男孩扯了扯她的袖子又悄悄说了句什么。

    “保罗说,”她告诉神父道“他认为你是想去把那把刀子弄回来。”

    戈梅兹神父感觉到皮肤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记起弗拉帕维尔在教会法庭的询问时的证词:这一定是他指的那把刀。

    “如果能够的话,”他说道“我会的,那把刀是从这里拿走的,是吗?”

    “是从天使之塔那儿拿走的。”女孩说着,指了指耸立在棕红色屋顶上方的那个四方形石塔,它在正午的强光下光芒闪烁。“那个偷刀的男孩杀了我们的兄弟图利奥。然后妖怪们吃了他,真的。你想杀死那个男孩,那很好。还有那个女孩——她是个骗子,她跟他一样坏。”

    “还有一个女孩吗?”神父尽量显出不是太感兴趣的样子,说道。

    “骗人的脏货,”红发女孩啐道“我们差点就把他们俩杀死,但是正在这时来了一些女人,飞行着的女人——”

    “女巫们。”保罗说。

    “是女巫,我们打不过她们。她们把那个男孩和那个女孩带走了。我们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不过那个女人是后来才来的,我们认为她也许有什么刀子,能阻挡妖怪,真的。也许你也有。”她补充着,抬起下巴大胆地望着他。

    “我没有什么刀子,”戈梅兹神父说“但是我有一个神圣的任务,也许是它在保护我不受这些妖怪的伤害。”

    “是呀,”女孩说“也许吧。不管怎么说,你想要找她,她去南方了,朝山里的方向去了。我们不知道是哪儿。不过只要有人看见过她,你就能打听到的,因为在喜鹊城没有人喜欢她,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她很容易找着的。”

    “谢谢你,安吉莉卡。”神父说“上帝保佑你们,孩子们。”

    他扛起背包,离开花园,满意地穿过炎热、寂静的街道出发了。

    与轮子兽们相伴三天后,玛丽马隆对他们有了更深的了解,他们也了解了很多有关她的情况。

    第一天上午,他们带着她沿着玄武岩大路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来到一条河边的居住地。旅途很不舒服,她的手没有地方抓,动物的背又坚硬无比。他们奔跑的速度吓人,但轮子碰撞坚硬的路面发出的轰隆声,以及疾行脚步的拍击声使她兴奋不已,以致忽略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一路上,她对这种动物的生理结构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与那些食草动物一样,他们长着菱形的骨架,菱形的每个角上都有一条腿。在遥远的过去,一定是有某种古生物进化成了这样一种结构,并且发现它管用,就如玛丽的世界里的一代代古爬行动物进化成中央脊椎一样。

    玄武岩大路渐渐往下,没一会儿,就越来越陡,于是动物们就可以信步滚下了。他们把两侧的腿缩起来,或左或右地掌舵,以惊人的速度前进,把玛丽吓坏了,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她骑坐的这匹动物一点也没让她感到危险。要是有什么东西可以抓住的话,那就更好了,她会觉得是种享受的。

    在一英里长的斜坡脚下有一排大树,旁边有一条河,蜿蜒淌过平坦的草地。不远处,玛丽看见一条波光粼粼的光带,看上去像一片更宽阔的水域,但是她没有多看,因为动物们正朝河边的那个居住地进发,她心里充满了好奇,想看看是什么模样。

    这里有二三十个茅棚,不很规整地排成一个圆圈——她不得不用手遮住太阳来看,是用木梁搭建的,抹灰篱笆墙,屋顶上覆盖着茅草。其他带轮子的动物在干活:有的在修屋顶,有的正从河里拖网出来,有的在运柴火。

    如此看来,他们有语言,有火,有社会。大约就在这一刻,随着从动物到人这个概念的转变,她发现自己在思想上做了调整。这些东西不是人类,但他们是人,她对自己说;不是他们,是我们。

    他们就近在咫尺,可以看清眼前的来客们了,有些村民抬起头来看,并招呼其他人观看。路上的队伍慢慢停下来,玛丽僵硬地爬下来——她知道自己的腿脚免不了要疼的。

    “谢谢。”她感谢了她的她的什么呢?坐骑?轮子?对于站在她身边的这位眼睛明亮、和蔼可亲的动物,这两个想法都是荒谬的错误,她最后选择了朋友这个单词。

    他抬起鼻子,模仿她的话语:

    “借借。”他说,大家又开怀大笑起来。

    她从另一个家伙那儿接过她的帆布背包(借借!借借!),同他们一起走下玄武岩大路,踏上村子坚实的土地。

    然后,她大开眼界的机会才真正到来了。

    在后来的几天里,她学到了那么多东西,以至于觉得自己又回到孩童时代,被学校的知识迷住。而且,这些轮子兽好像也被她惊呆了。首先是她的手,他们怎么也看不够:他们用鼻子触摸每一个关节,找出大拇指、指关节和指甲,把它们轻轻地屈曲。他们还惊奇地看着她拿起帆布背包、把食品送到嘴里、挠痒、梳头和洗涮。

    反过来他们也让她摸他们的鼻子。这些鼻子柔软无比,跟她的胳臂差不多长,连接头部的地方粗一些,她觉得它们有足够的威力把她的头骨揉碎。鼻尖上两个指头状的突出物具备巨大的力量,同时又不乏极致的温柔,他们好像能够从里面改变皮肤的色调,把指状的鼻尖从好似天鹅绒一般的柔软变得像木头一样的坚硬。因此,他们既可以用它来做给那些食草动物挤奶之类的细致活儿,也可以来干折或砍树枝的粗活。

    玛丽渐渐意识到他们的鼻子还起着交际的作用,鼻子的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一个声音,来诠释声音的含义,所以,当发出“嘘”的声音时,如果他们的鼻子左右摇摆,就表示“水”的意思,如果鼻尖卷起就表示“雨”鼻子朝下表示“伤心”当脖子快速地朝左一甩,表示“嫩草”一发现这一点,玛丽就模仿着让胳臂尽量按照同样方式摆动。当动物们意识她在开始与他们交谈时,高兴极了。

    一旦开始交谈(多数是用他们的语言,尽管她也设法教了他们几个英语单词,但他们只会说“借借、草、树、天空和河”和念她的名字,即使这些都还稍有些艰难),他们之间的交流快多了。作为一个人种,他们称自己为穆尔法,但作为个体,他们称自己为扎利夫。玛丽认为雄扎利夫和雌扎利夫的声音各有所不同,但太微妙了,她无法轻易地辨别出来。她开始把所有的单词写下来,编成字典。‘

    但是在她让自己真正全身心投入之前,她拿出那本破旧不堪的纸皮书和欧耆草秆,查询易经:我该在此做这事,还是该继续前往别的地方搜寻?

    回答是:稍安勿躁,不安则消,混乱主寸后,方见大法。

    还有:如山之静谧源自山中,故智者不使意志偏离其境。

    这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她把欧耆草秆收起来,合上书本,然后才发现自己周围已吸引了一圈围观的动物。

    其中一个说:问题?许可?好奇。

    她说:请看。

    他们的鼻子灵巧地活动着,用她刚才的数数方式排列着那些欧耆草秆或翻着书页。他们惊讶她的手是成双成对的:因为她既可以拿着书又同时翻书,他们喜欢看她把手指交织在一起,或者玩儿时的游戏——“这是教堂,这是教堂的尖顶”或者做那种两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交叉翻动的动作,阿玛就是用莱拉的这种动作来作为避邪的符咒。

    他们一看完那些草秆和书,就把布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回她的帆布背包。古中国典著上的这些信息使她高兴而放心,因为根据它的解释,眼下她最想要做的事情正是她应该做的。

    于是,她心情愉快地着手对穆尔法做更多的了解。

    她了解到他们有两种性别,过着一夫一妻的生活,他们的后代有着很长的童年期:至少十年;根据她对他们的解释的理解来说,他们生长得非常缓慢。在这个居住地有五个幼兽,有一个几乎已经成年,其他几个在成年与未成年之间。由于比成年兽小,他们还不会应付种荚轮子。孩子们不得不像那些食草动物一样行动,四脚全部着地。尽管他们精力充沛,喜欢冒险(疾行到玛丽面前,然后腼腆地跑开,试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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