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飞愕然道:“你待在这里做什么?”
“我有些事要想想清楚,你们走吧,之后我自行回去便是。”
左云飞皱了皱眉:“第三具尸首挂在这里,说不定那蛇精就在附近,你独自留下,实在太危险了!”
“不妨事,比这危险的境地我也不是没遇过。再说,我巴不得那蛇精真的出现,省得我苦苦追查线索。”我挤出个笑容。
“胡说八道!你若出点事,我该如何向师父交代?”
“那你别告诉他老人家便是。”
左云飞看着我,气道:“你怎么还是这样?犟驴一个!好,你若执意留下,那我便陪着你,要死一起死,省得我后半辈子良心不安!”
众人面面相觑,庄主不走,他们自然也不敢走,可这地方谁也不想再多待。
我摆摆手道:“大师兄,你不是打算明日——啊不,今日天亮后上山抓蛇精么,快带着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左云飞仍是不肯,我与众人劝说一番,他才勉强同意,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是指派王良留下陪我,如发生意外也有个照应。
官府的人终于接到消息,过来将那死尸收走,看到水中字也是大吃一惊,以为老天显灵,差点要磕头跪拜。
等所有人离开后,我又伸手去捞那水中的字,王良忙不迭拦住我:“少侠,这字诡异非凡,还是不要碰为好。”
“放心,不会有事的。”
王良面露难色:“庄主走前让我护好你,碰了这字也不知会出现什么意外,我——”
我想了想,拍拍他道:“好,我不让你为难,反正这也不是关键。”
“什么的关键?关键是什么?”王良好奇地问。
我笑了笑,没说话,在水坑旁盘腿坐下,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四个字。
大兴亡灭。
这四个字的意图太明显,若说不是人为,我是万万不信的。此刻,我无比想念我的另一位师父——“百足虫”白祖崇,他精通各类江湖伎俩,如果他在,肯定一眼就能看穿是怎么回事。
不过,正如我方才所说,如何做到并不是关键,关键是何人所为。其实我心中已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测,只等着验证了。
王良起先还同我聊天,我随口应付着,到后来他也熬不住了,低垂着脑袋打起盹来,而我则一直目光炯炯地盯着水中字,脑中也不闲着,不断推演接下来的各种可能。
卯时过半,天色仍不见亮,反而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看样子一时半刻不会停。
水中字已彻底消失不见,我满意地点点头,抹了把满脸的雨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躲在城门洞里打盹的王良也揉着眼睛醒了过来,看看天又看看我,惊讶道:“少侠,你一夜未睡?”
我摇摇头。
“你可真厉害!但那水坑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你就算盯一晚上也不会开出花来呀——”
就在这时,左云飞带着几个人快步走来,见我活蹦乱跳的,松了口气道:“还好你没事。”
我见他手持兵刃,身披蓑衣,全副武装的模样,打趣道:“大师兄,你真该去烧烧香,怎么一上山就要下雨。”
左云飞瞪我一眼:“这点小雨怕什么?”说着,他解下身上的蓑衣给我披上,“倒是你,在外面待了一夜,当心着凉。今日你就别同我们上山了,回山庄好生歇息。”
我推辞道:“你要上山,还是你披着吧,我跑回天霄山庄很快的。对了,我的鸽子回来了吗?”
“没有。”左云飞道,手中动作不停,坚持要将蓑衣给我。
我心中疑惑,钦臬司鸽子的本事我知道,这么多天足够去大兴任何一个地方飞个来回,怎会还无消息?难道陆休出了什么事?
一边想着,我一边将蓑衣推还给左云飞,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脑中一声炸雷,整个人呆若木鸡。
没有我的推阻,左云飞终于将蓑衣为我披好,心满意足道:“好了,你快回山庄吧,我已令人备好饭菜和热水,你——”
我打断他,身子微微有些发抖:“大师兄,我想和你一起上山。”
左云飞一愣,又笑道:“熬了一夜还要上山?年轻人果然厉害。罢了,反正我也说不过你,那就上山!”
说完,招手叫人递来他们上山带着的干粮,我胡乱吃了几口,只觉得味同嚼蜡,心中满是方才想到的那种可能——我最不愿面对的可能。
我们一行九人上了山,西桂的山密林丛生,路很不好走,左云飞令众人散开,分头寻找蛇精踪迹,随后对我道:
“你不熟悉地形,就跟着我走吧。”
我默默点了点头。
左云飞带着我不停地走,时不时停下来查看周围的细微痕迹,看样子是很认真地在寻找蛇精。
看着他那熟悉而可靠的背影,我心中难过,忍不住出声唤道:“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