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到大祭开始为止,留几分面子,将来好相见。”
“万一没有大祭了呢?”小紫笑道:“你不是要给我当一辈子奴婢了吗?”
齐羽仙心里“咯登”一声,“怎么可能?”
“那你问问她,那只鱼眼珠,在里面看到什么了?”
齐羽仙眼角一跳,扭头盯住吕雉。
吕雉无声地笑了起来,“到底瞒不过你。”
“别以为你做得多隐秘,在场的至少有三个人都看见了。”
齐羽仙忍不住道:“什么鱼眼珠?”
“你问她好了。”
齐羽仙笑道:“紫姑娘想看我们巫宗的逼供手段吗?”
“知道了还问。”
“那,奴婢就献丑了。”
齐羽仙一手托起吕雉的下巴,笑吟吟道:“敢问紫姑娘,娘娘身上缺点什么的话,要不要紧呢?”
小紫笑道:“只要不弄死,你把她拆了都可以。”
“有紫姑娘这句话,奴婢就放心了。”齐羽仙抬起指尖,贴着吕雉的眼皮划过,柔声道:“仔细看着,如果你敢闭眼,我就慢慢撕下你的眼皮。”
吕雉毫不在意地闭上眼睛。
齐羽仙悄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双手一扬,一团黑烟从她袖中飞出,罩在吕雉眼睛上方。接着她拔下簪子,刺破指尖,挤出几滴鲜血,然后用簪尾刺进吕雉眼角,贴着她的眼皮在眼球上方一划,顺势将鲜血弹在她眼梢。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吕雉浑身一紧,接着耳边传来齐羽仙的笑声,“我改主意了,还是刺瞎你这对眼珠好了。”
“哈,娘娘的两颗眼珠都被切开了,正好是瞳孔中央。啧啧,居然没有流太多血呢。”
隔着黑烟,能看到吕雉眼睛飞快地转动了几下,不过她视线被黑雾笼罩,什么都看不到,而眼珠本身并没有痛感,她只能隐约感觉到眼球滚过眼皮时,传来几丝异样的触痛。
齐羽仙用两枚细细的金针,将吕雉眼皮挑开,两端卡在眼眶上撑紧,然后在她眼珠转动时,模仿出眼球割裂的触感。
隔着黑雾,能看到吕雉瞳孔不住收紧,一脸的不敢相信。自己贵为太后,她们竟然这么随意就刺瞎自己的眼睛?
“现在娘娘可以说了吧,鱼眼珠是什么?”
齐羽仙一边问,一边取出一只瓷瓶,拔开塞子,弹出些许蓝色的液体,然后轻轻一吹,蓝色的液体散成雾状,落在吕雉胸前。
吕雉眼珠不住颤动,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眼睛上,丝毫没有觉察到身上的异状。
“哎哟,果然是太后娘娘,好厉害呢,刺瞎了眼睛还能咬紧牙,一声不吭。你既然不肯说,我只好自己来看看,娘娘心里想的什么了。”说着齐羽仙朝程宗扬比了比口型,又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程宗扬翻了个白眼,让你自己动手,连个托都没有,还真是辛苦你了。
程宗扬按她的口型说道:“心里想的怎么看?”
“把她的心挖出来就好了。”
“那她不就死了吗?”
“只要在她胸口挖一个洞,露出里面的心脏,不用拿出来,就能看出来她心里想的什么了。”
“那你就挖吧。先说好啊,你要把她弄死了,我可跟你没完。”
齐羽仙笑道:“公子还信不过我们黑魔海的手段?”
齐羽仙拿起簪子,在吕雉胸口正对着心脏的位置,细致地划了个拳头大小的圆圈。吕雉像是受到巨大的痛苦一样,肌肤绷紧,齐羽仙划得并不重,只不过在她雪白的酥胸上留下一道红痕,但那些蓝色的液体将她的痛感放大百倍,让吕雉感觉胸口如同真的被利刃割开。
齐羽仙悄悄拿起水盏中的羹匙,舀了些水,等簪子划过一周,然后作势往外一挑,同时吹出一团冰凉的水雾,溅在红圈内。
吕雉只觉胸前剧痛难当,忽然间胸口一震,仿佛真被人挖了个洞,一股寒风从从敞开的伤口吹入,使得她心脏都抽紧了。她红唇一瞬间失去血色,唇瓣微微张开,然后剧烈地颤抖起来。
“娘娘的皮肉好生均匀,”齐羽仙将一枚细针贴着红痕刺进吕雉皮肤,在皮肉内轻轻拨动,好像在拿刀尖去挑她的伤口,“一层皮肤……一层脂……里面还有一层肉……看到胸骨了呢。好白的骨头,简直跟象牙一样。不如取娘娘一根肋骨,做几支书签好了。”
显然齐羽仙的口气、语速,甚至每个字,都专门训练过,能激起对方最夸张的想像。
“还有密密麻麻的血管,像蜘蛛网一样,竟然有这么多啊。”
剥夺视角,对吕雉这样的正常人来说,是一种可怖的酷刑。她目不见物,只能根据齐羽仙的描述想像自己胸口被挖出一个大洞,露出里面交织如网的血管和心脏,而且脑补的画风,往往比真相更可怕。
随着齐羽仙绘声绘色的描述,吕雉再也无法保持从容。她的矜持和傲慢此时已经不翼而飞,身体微微颤抖着,能清楚看到,红圈内的肌肤正随着紧张的心跳阵阵颤动。
“娘娘的心脏跳得好快。一、二、三……”
齐羽仙笑吟吟数着,频率与吕雉的心跳一样,好像亲眼看到她心跳的速度一样。
“我看到了!”程宗扬大叫一声,“她在想怎么讨饶,才能活下去!”
齐羽仙气得想给程宗扬一刀,有这么拆台的吗?
“不!”吕雉崩溃地尖叫道,然后放声大哭。
程宗扬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心里却有些遗憾。他还真是奔着拆台去的,谁知道歪打正着,正好击中吕雉的软肋,揭破了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被人一口揭破隐秘的吕雉情绪彻底崩溃,在她想像中,自己胸口被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心脏暴露在每个人的目光下,任何人都能看到她心底最不愿让人知道的那一面。
此时的吕雉再也不是那个铁石心肠的汉国太后,她仿佛又回到刚刚失去双亲的那天晚上,就像一个脆弱无助的小姑娘一样,痛哭失声。
齐羽仙把瘫软的妇人拥在怀中,柔声安慰,声称只要她乖乖听话,黑魔海巫宗自有无上秘法,让她伤处复原。
吕雉拚命点头。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捞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宁愿付出一切代价,只为了把这根稻草握得更牢一些,其他的一切全都可以抛弃。
安慰了一会儿,齐羽仙道:“那你告诉我,鱼眼珠是什么?”
“是银鳍比目鱼的眼珠。”吕雉哭泣道:“一共两颗,一颗在刘奭口里,一颗在我身上。铜门打开的时候,我把鱼目送了进去。”
“你能看到里面的情形吗?”
“是的。我看到了。”
“里面有什么?”
“有一尊人像。”
齐羽仙声音有些发抖,“是黑色的石像吗?”
“不是。是金黄的。”
齐羽仙怔了一下,“金黄的?什么样的?”
“金灿灿的,看不清楚。我来不及看清,铜门就关上了。”
齐羽仙有些失望地抬起眼睛……正看到小紫似笑非笑的眼神,“好啊。怪不得不让我去拜魔尊。原来你们把魔尊都弄丢啰。”
齐羽仙张开嘴巴,忽然间有些后悔。自己还以为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能从吕雉口中套出无数秘辛,谁知道一转眼,自己就把宗门最大的隐秘给漏了个底儿掉。
程宗扬也是目瞪口呆。跟死丫头在一起,自己总能大开眼戒。比如拿着“太后之宝”往太后屁股上盖印;比如见识了巫宗怎么施展手段,三下两下把一个铁腕太后搞到崩溃;现在又出了黑魔海弄丢魔尊这种惊天秘闻,一件接着一件,让人目不暇接。
程宗扬这会儿才意识到剑玉姬为什么会昏招迭出?因为她压根就没把汉国放在心上,人家的主要工作是寻找丢失的魔尊。什么夺玺夺印夺虎符,力挺刘建上位,鼓动太平道,劫掠长秋宫,全都是顺路的事。
开启秘境需要武帝血脉,她就召来一堆宗室,质量不行就用数量来凑,多弄死几个总能凑够。开启秘境的机关在永安宫,所以她出手拍翻了太后。开启秘境门户需要天子和皇后的印玺,那就下手抢啊。先抢传国玉玺,再抢皇后之宝。至于天子和皇后没了印玺怎么办?人家不在乎。
所以秘境一开启,人家什么都不管了。永安宫丢了,皇后扔半路了。苍鹭领军作战,不管了,是死是活随便。成光反叛,反就反吧,天大地大,不如魔尊事大。
程宗扬完全可以想像,死丫头和朱老头几次三番被巫宗戏弄,生了一肚子的气。可巫宗那边真没戏弄的意思,他们捂盖子还来不及呢。死丫头几次上门要拜魔尊,巫宗面上敷衍,背地里都急得快尿裤子了。
看看仇雍就知道,他一个尊者,因为魔尊的事,在毒宗面前都快直不起腰来了。各种商量,各种让步,各种不平等条约使劲签,能拖一天算一天。这要打开秘境,魔尊不在里头,巫宗还不得亏出血来?
齐羽仙一指将吕雉点晕过去,然后努力堆出笑容,“紫姑娘,你误会了。”
小紫笑吟吟道:“你如果觉得能骗过我,就尽管编好了。”
齐羽仙断然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让我去找玄天剑,因为玄天剑被你们弄丢了。你们不让我拜魔尊,因为魔尊也被你们弄丢了。说不定你们明天会告诉我,那位秘御天王不小心把自己也弄丢了,所以才躲在阴沟里面,到现在都不肯露面。”小紫叹道:“要你们巫宗有什么用啊?废物点心吗?”
齐羽仙低声下气地说道:“姑娘息怒,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教尊没露面,是因为教尊近年一直在研究星象。”
“巫宗独传的星天之秘吗?说不定他把脑子丢了呢?还不如拿来,让我教他好了。”
“紫姑娘若是中选天命侯,星天之秘传予姑娘也不是不可以。”
“魔尊都没有了,还怎么挑选天命侯?”
齐羽仙闭上嘴,决意不让她抓到半点把柄。
“看你一脸心虚的样子,真是讨厌。”小紫打了个呵欠,“我去找云姐姐睡觉了。程头儿,你在这里跟她们玩好了。”
“我跟你一起睡。”
“不要。你只会跟云姐姐干坏事,让人家也睡不成。”
“那我跟你干坏事,让云丫头睡不成。”
“不要!”
“小贱狗!”程宗扬道:“过来咬大爷一口!”
雪雪狂怒地奔过来,朝他小腿咬去。
小紫揪着雪雪的耳朵把它掉起来,“小笨瓜,你又上当了。”
“喂!它凭什么是小笨瓜?”
“因为它比你小啊,大笨瓜。”
两个人一条狗拉拉扯扯地离开宫室,齐羽仙这才无力地跪坐下来,心下懊恼不已,呢喃道:“这下麻烦了……”
“哈哈,”背后响起一声轻笑,“果然是丢了。”
齐羽仙僵硬地回过头,看着角落里的罂粟女。自己今晚真是昏了头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姐姐,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罂粟女翻了个白眼。
“……求你了。”
“我可不敢骗紫妈妈。”
“怎么是骗呢?只要你不说就好了。”
罂粟女上下打量着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你怎么求我啊?”
齐羽仙一咬牙,“你要怎么样吧!”
“把你刚才那一套手段,全都教给我好了。”
齐羽仙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笑了起来,“保证姐姐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