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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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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老头一直想让小紫列入门墙,将来继承自己的衣钵,但要正式成为黑魔海门下,必须要参拜魔尊。可是巫宗从中作梗,藉着大祭的名义,要求小紫先找到被岳鹏举抢走而失落多年的玄天剑,才可以参拜魔尊。

    玄天剑早就消失得连影子没有了,根本无处可寻,换作程宗扬肯定要头痛无比。但死丫头处理问题的方式别具一格——她压根就没去找,而是直接逮着巫宗门下的势力大开杀戒。

    结果就是现在的局面:巫宗作出让步,不再提必须找到玄天剑这茬,改成教尊出来面试了。这说明,暴力虽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可以解决很多正常渠道不好解决的问题。

    程宗扬当然不想小紫离开,更担心此行的风险,但参拜魔尊这件事,对于朱老头和小紫两个人来说,都不可能放弃。

    程宗扬沉默良久,把自己的珊瑚匕首,案上的手电筒、幽海螺都递给小紫,然后解下腰包,往案上一倒,翻捡里面能用得上的东西。

    “匕首也给我?”

    程宗扬从那堆物品里捡出一截光秃秃的剑柄,“我用这个。”

    “那好吧。”小紫拿了块丝绸把匕首一卷,塞到雪雪嘴巴里。

    程宗扬奇道:“匕首也能喂?”

    雪雪白了他一眼,毫不含糊地把整支匕首吞了下去,甚至连体形都没有任何变化。

    这小贱狗当垃圾桶还真是方便,可惜只有死丫头能用,要是自己来养,保不齐哪天它就把自己给吞了。

    腰包里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从太泉古阵带出来的鱼杆、金属打火机、蛋屋,还剩下一只皮夹,一块蔺采泉当日送给自己的玉佩。结果小紫什么都没要,独独挑了那只皮夹。所有的物品中,就数皮夹最没用,但那是自己从那个世界带来还留在身边的唯一物品,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只皮夹的意义怎么说也不为过。

    那些物品里面还有一个小包里,里面装的竟然是女性的亵衣。

    小紫用手指刮着脸颊羞他,“程头儿,你是个变态哦。”

    程宗扬严肃地说道:“别胡说!这可是救命的法宝。”

    “咦?这是什么?”

    小紫打开皮夹,从里面拿出一个细长的物体,却是一只奇怪的牙齿。

    程宗扬想起来那是萧遥逸送给自己的鬼牙,当年小狐狸被鬼吓过,才落下怕黑的毛病,这颗牙齿就是从鬼身上掉下来的。程宗扬虽然不知道这颗鬼牙能做什么用,但本能地感觉它不是寻常物品。

    “是鬼牙,放在皮夹里能辟邪。”

    小紫把鬼牙放回皮夹,然后收进怀里。

    “这次你要再见不着魔尊,我就给你捏一个。”程宗扬道:“往后黑魔海的正宗魔尊,就是这一个了。巫宗要想再拜魔尊,都得来求你。”

    小紫翘起小指摇了摇,笑道:“一言为定哦。”

    程宗扬伸出小指,与她拉勾,“一言为定。”

    程宗扬忍不住抱住小紫,“一路小心。”

    朱老头乐呵呵道:“小程子,你就放心吧,大爷这回带着人呢。”

    “等等!”程宗扬道:“你把人都带走了?眭弘呢?”

    朱老头立刻就缩了,“小程子啊,这事你要多费费心……”

    “你没睡醒吧?你把人带走了,把包袱扔给我?没门!”程宗扬道:“要不然你把人全带走,要不然你把石敬瑭留下。”

    “小程子……”

    “别废话,没得商量。”

    朱老头露出憨厚的笑容,“小程子,你不是正在找严大裤裆吗?”

    程宗扬一下没听清楚,“谁?”

    “严大裤裆啊——我同窗多年的好友啊。”

    程宗扬大叫一声,“干!你知道他在哪儿!”

    “我这不正好进城的时候遇见了吗?”

    “成!眭弘我帮你照看着,你给我说清楚——严君平在哪儿?”

    天色微明,城北一处客栈中,一位戴着兜帽的老者看了眼手里的竹制门牌,然后慢慢踏上楼梯。木制的楼板发出轻微的吱哑声,他一直走到走廊最尽头,转身看了看身后没有人跟踪,又过了片刻,才推开房门。

    这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栈,但眼前的客房内收拾得整洁异常,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药草气息。

    一个年轻人侧身依在席上,听到房门的响声,他略显吃力地站起身,然后双手平揖,恭敬地施了一礼,“严先生,辛苦了。”

    老者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清臞的面孔。

    “伤势好些了吗?”

    年轻人微微一笑,一双眼睛犹如桃花,充满了诱人的风情。他满脸诚挚地说道:“多亏先生援手,救下小生的性命,眼下小生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先生救命之恩,小生铭记肺腑,终身难忘。”

    老者摆了摆手,“我只是受人之托而已。你既然拿来信物,那些东西自然是你的。”

    年轻人由衷道:“先生高义,小生自愧不如。”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者道:“按照约定,今天该是最后一批了。”

    说着老者打开一只随身带来的木匣,里面是一块小小的玉牌,只是玉牌表面被蜜蜡封着,看不出上面的字迹。

    “这是第七处,还剩最后一处。”

    年轻人接过木匣,感动得屈膝下拜。

    老者扶起他,“老夫昔年曾受令尊大恩,贤侄不必多礼。”

    年轻人哽咽道:“因为小侄之事,连累先生四处躲避,小侄每一思之,便寝食难安。”

    老者感叹道:“当初你拿来信物,老夫还未敢深信。若非老夫固执,怎会让贤侄冒险前往江州,以至于身负重伤?”

    年轻人抹了把眼泪,“江州那帮余孽贼心不死,一路神出鬼没,追到洛都,连先生两名弟子都身死人手,幸好先生吉人自有天相,得脱大难。小侄尝听城中饱学之士说起天人交感,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老者叹道:“贤侄自己也要当心,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些人已经追到金车骑府上。前日送老夫出行的车夫,昨日出府之后,便杳无音信。”

    年轻人一惊,“既然如此,先生不如再去霍大将军府暂住几日。”

    老者摇了摇头,“此间事了,老夫也该离开洛都了。”

    “先生欲往何处?”

    “回乡间开一间小小的学堂,教书育人,吾愿已足。”

    “真的不回洛都了?”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

    “最后一批货呢?”

    “按照约定,两个月再来找我。”

    “既然如此,小侄还有一事相询:不知先生可曾见过先父的佩剑?”

    “佩剑?”

    “长三尺二寸,色如青穹,剑名……”

    一个声音接口道:“玄天——这么长的剑,当斩马刀使的吗?”

    两人同时扭过头,只见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外,他拿着一柄长刀,衣袖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程宗扬叹了口气,对那老者道:“严君平严先生是吧?嘿,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严君平皱起眉头,“你是谁?”

    程宗扬没有理会他,盯着那名年轻人道:“我该叫你什么?岳门庆?还是西门庆?你说呢,大官人?”

    西门庆身躯一挺,从袖中滑出一柄折扇,潇洒地一把挥开,笑道:“你随意了,程少主。”

    “你们还真本事,演了这么一出大戏,硬生生把严先生诓过来。”程宗扬冷笑道:“听你刚才说的,是不是还用了借刀杀人,杀了严先生的弟子,还栽赃到我们身上?”

    西门庆哈哈一笑,“程少主不要胡说,我身上可是有岳帅的信物,严先生都已经认可的,你这红口白牙,就想往我身上栽赃?”

    “你小子还能笑得出来?你楼下安排的掌柜、跑堂、假扮的食客都已经被我干掉了,你难道还想跑?”

    西门庆嘲笑道:“口气倒是挺大,可惜啊可惜……”他拿起那枚蜡封的白玉牌,在指间打了个转,笑道:“不好意思,这批货我就笑纳了。”

    西门庆飞身而起,掠向窗口,一边叫道:“严先生,救命啊!”

    严君平在旁听得愣神,这时听到西门庆求救,才猛地惊醒过来。程宗扬刚要去追,却被严君平拦住。

    西门庆一声长笑,“严先生救命之恩,小生永世难忘……啊!”

    一道乌黑的影子从檐下掠出,半空中截住西门庆。斯明信的双钩带有羽状的边翼,施展开来,宛如翻飞的惊鸿。双钩交错间,鲜血不断洒下,足以将西门庆碎尸万段,奇怪的西门庆的笑声却始终未停,反而越笑越是开心。

    斯明信双钩一顿,那个身影已经不成人形,零零碎碎掉在地上,那面玉牌却不见踪影。

    卢景从楼中出来,“这是黑魔海的附体之术。可以附体他人,化声化形。”

    西门庆的笑声从远处响起,“卢五爷好眼力,有本事你来抓我啊。”

    卢景冷笑道:“你们用来附体的傀儡也不是好找的,四哥斩杀这一个,至少要你半条命。”

    西门庆似乎被他说到痛处,沉默下来,片刻后他冷哼一声,便再无动静。

    程宗扬一手提着严君平,从窗口跃下。严老头双目紧闭,额头上肿了一个鸡蛋大的包,显然程宗扬恼怒之下,下手不是很客气。

    程宗扬狠狠一拍桌子,“剑玉姬这个贱人!”

    不知道朱老头走了什么狗屎运,又一次在城中遇到严君平,只不过这次他随手给严君平弹了些用来追踪的无形散。靠着无形散几乎微不可闻的气息,众人终于找到了严君平,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简单来说,就是剑玉姬趁江州战火方起,星月湖群雄无暇分身的时机,由西门庆出面,拿着所谓的信物,冒充岳鹏举的嫡系后人,骗取了严君平的信任。在他的描述下,江州众人成为无恶不作的匪徒,甚至与岳帅之死有着莫大的关系。连西门庆被近乎腰斩的重伤,也被描述成星月湖众人的追杀。

    等江州之战结束,西门庆也顺利赢得严君平的信任。于是一边是星月湖众人拼命寻找严君平的下落,一边是严君平在黑魔海的帮助下拼命躲藏。这出捉迷藏的大戏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严君平并没有出于信任,就把所有的物品交给西门庆,而是按照当初的约定,分批提供,这也在无形保住了严君平的性命,让他避免了被黑魔海提前灭口。

    如今终于找到了严君平,可岳帅留下的物品被黑魔海卷走大半不说,现在的问题是严君平根本不相信程宗扬等人,无论程宗扬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说,严君平都只有一句话:你们有信物吗?

    卢景道:“什么信物?”

    程宗扬恨声道:“你说呢?”

    卢景倒吸了口凉气,“不会吧?”

    “怎么不会?”程宗扬拍案怒道:“该死的表贩子!鬼知道他送出去多少块假表!竟然还有一块被黑魔海给找到了!”

    秦桧道:“听闻岳帅的腕表无人可以仿制,难怪严君平会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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