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的矛盾,确实是王朝最核心的矛盾。而如果说更化极为困难,也是事实,就如其所说,不管愿不愿意承认,皇帝本身就是最大的地主。”
“但是儿臣觉得,既然如今陛下窥破了这个秘密,针对田地兼并这件事情,是可以制定政策早做预防的,如此远的不说,两三代之内陛下制定的抑制田地兼并的新政策,一定会执行到位,大明或许也可以延长很大一段国运了。”
朱棣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椅子。
“朕是亲手打下来的天下,跟你爷爷一样.你爷爷呢,不怕那些士绅地主出身的文官,莫说是一个十个,就是百个千个万个十万个,你爷爷杀起来也是不会眨眼的,朕也是。”
“可你爷爷杀了那么多官,也只震慑得了一时,震慑不了一世。”
“朕杀方孝孺那些建文文臣,也只是为了震慑一时,所以朕不打算像你爷爷一样,时不时地就杀一茬官员。”
“但朕手里的刀,永远悬在这些士绅地主头上,他们怕!”
朱棣扶着椅子,身体前倾,威严的目光看向朱高炽。
“可你呢?你身边的那些文臣,可都是家田无数的大地主啊。”
“皇帝是最大的地主不假,朕为了大明的未来能割自己的肉,可下面的这些大地主,就能品行高洁到自己限制自己,自己割自己的肉?”
朱高炽昂起头来,声音非常坚定。
“父皇,儿臣是大明的皇子!不是文臣的皇子!给儿臣一点时间,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朱棣微微一怔,旋即豪迈地挥了挥手说道。
“朕给你时间,既然是大明的皇子,那就好好去想大明该如何走出这王朝周期律,且去,且去!”
片刻后,看着朱高炽离去的背影,朱棣忽然握住了徐皇后的手说道。
“炽儿是被朕亲手推到了这个两难的位置啊……”
第27章臣有办法
“殿下为何匆匆召我等前来?”
花厅中,身着青袍脚踏皂靴的解缙匆匆赶来,他今日休沐,因此昨日喝了酒,好不容易睡到日上三竿,却被大皇子朱高炽派来的宦官给召了过来。
此时花厅中,已然端坐着两个仪态不凡的绿袍小官。
其中一人神色沉稳,端着茶安坐不动。另一人则放下手中茶杯,笑着迎了上来。
安坐不动的是杨士奇,笑着迎上来的是杨荣,如今大名鼎鼎的“三杨”虽然并未聚齐,但二杨之间的性格互补却已非常明显。
杨士奇幼年丧父,品性纯孝且极有骨气,且年龄比解缙长,又非是科举出身,根本不屑于跟聊不到一起的解缙相奉迎。
而杨荣则不然,杨荣性情警敏通达,善于察言观色,且是建文二年的进士,跟解缙的洪武二十一年的老资格进士比,是正经的科场晚辈,故此才笑迎了上去。
“殿下未说,但我听今日在宫中当值的同僚说,陛下是召见了殿下的,想来是有事情要征询我们的意见,所以才匆匆相召。”
听了杨荣的解释,解缙方才放下心来,他还以为是有什么突发事件。
至此,解缙要落座,杨士奇刚放下喝完的茶杯,与他简单点了点头。
解缙亦是僵硬地点头还礼,随后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三人最上首的位置。
杨荣依旧满脸笑意,杨士奇却也没什么表示,只是端坐着,双手迭在腹部官袍的鸂鶒补子上,随意摩挲了两下。
而此间官位最高,科场名次最靠前的解缙,却有意无意地挺起了脊背,露出了官袍上的白鹇。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来,在两名宦官的搀扶下,身体肥硕的朱高炽挪进了花厅。
“见过大皇子殿下!”
朱高炽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抬头看了三人一眼,温和地摆了摆手。
“几位先生且坐,我有事要请教几位一番。”
双方行礼后,朱高炽坐在了首位,解缙、杨荣、杨士奇,依次坐在了他的右手边,也就是花厅的左侧。
杨荣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杨士奇,以及故作姿态的解缙,心头叹了口气,主动开口问道。
“不知殿下唤臣等来,究竟是有何事要征询?”
“此事还是父皇交代予我的。”
朱高炽在一阵咳嗽过后,沉默了几息,示意贴身宦官把花厅的门关上,方才说道。
“你们都知道,虽然父皇没说,但一定是那位姜星火,新提出的一个问题。”
闻言,无论是端坐的杨士奇,还是坐姿有些松垮的解缙,都向前侧倾了身体看着朱高炽。
“又是这个姜星火”杨士奇微微蹙眉。
杨荣则是觑着朱高炽胖胖的脸问道:“不知此人提了什么问题?”
还没等朱高炽回答,解缙却只是不屑道。
“臣问过方孝孺一案的详情,这姜星火不过是方孝孺一位当私塾先生的记名弟子,在乡间所收的书生罢了。乡下土财主出身,去年不知发了什么疯,变卖了自家祖产,又遣散了仆从,独自一人来到南京城,夜夜流连于秦淮河上。”
朱高炽微微一怔,显然这跟他从父皇朱棣那里了解到的姜星火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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