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清晨,阳光就如同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浅浅黄黄,一点也不浓烈,就算阳光普照,空气中依旧透着一股子阴凉的气息。5
京师城郊的一处院落里,一个妇人正在井边,手摇轱辘将一桶水轻轻摇上来。
院落红墙黑瓦,金扉朱楹,白玉雕栏,院中亭台楼阁、石桌石凳,应有尽有,一看就是新建的富贵人家的府邸。
只是府邸坐落较偏僻,在京师最偏的城郊,景色倒甚是怡人,门前有小溪穿过,屋后有翠竹深深。
一个身穿湖绿色云锦裙的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见到妇人,便连忙快步上前,帮她摇着轱辘把“娘,让洋儿来吧!樯”
妇人将她的手拂开,笑道“不用,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娘我是个练家子,这点体力活算什么?”
女子便也不再强求,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又道:“皇上拨了婢女给我们使唤,为何娘不要?”
这座府邸是新帝商慕炎登基后命人建的,她们搬进来那日,新帝还让内务府的公公,送了两个嬷嬷、四个婢女前来,供两人使唤,却尽数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晶。
妇人摇轱辘的手微微一顿,旋即又恢复如常,微微一笑道:“从娘记事起,都是娘伺候别人,这些年,早已经习惯了,这突然让别人来伺候娘,娘不舒服,反正,娘现在身体还硬朗,不需要那些人。”
妇人眼帘轻垂,掩去眸中情绪。
商慕炎派来的婢女,她如何会要?那个男人,只怕是以赐婢女之名,行监视之实吧?
女子没有吭声,缓缓走到边上的一个凉亭里,倚栏而坐。
“倒是你,几时进宫去啊?”妇人将系在水桶上的绳索解开,抬起头看着她。
女子轻轻垂下眉眼,幽幽道:“又没有人来接人家进宫,怎么进宫?”
“自己去啊!”妇人眉心微拢,直起腰身“皇上刚刚登基,可能事情太多,一时忙忘了,他忘了,你记得就行啊,你自己去找他,他定不会不管你!”
“找他?”女子自嘲地弯了弯唇角“找他做什么?”
她没有告诉她,在石室醒来的那日夜里,她就去八王府找过他的,只是男人的态度
“妹妹不是已经去宫里找过了吗?”
一声轻笑从门口传来,舒思洋和妇人皆是一怔,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粉色云锦裙、外披同色披风的女子缓缓从院门而入。
妇人面上一喜“倩儿。”
“你怎么有空出宫回来?
舒思倩小脸清冷,没有回答妇人的话,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凉亭内,眉目与自己无二致的女子,莲步轻移、裙裾轻曳、披风被晨风微微鼓起。
舒思洋就怔怔看着她,面露疑惑。
一直走到凉亭的外面,舒思倩停住脚步,微微一笑,转眸看向妇人“娘大可放心,妹妹早已经跟皇上后宫的女人形同姐妹,怕是皇上早已经许给妹妹名分了,妹妹就在这里等着册封的圣旨吧?”
妇人一怔,舒思洋更是听得一脸莫名。
不过,这个女人话里话外的冷嘲热讽,两人都是听出来了。
“洋儿?”妇人眸光一转,疑惑地看向舒思洋“怎么回事?”
舒思洋自长椅上起身“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舒思倩冷哼“不要再装了,昨夜你不是进宫了吗?
舒思洋一怔,愕然抬眸。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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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金扉的外面,商慕毅静静地侯在那里。
在他的前面是潺潺流过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水底一群小鱼追逐游过,他轻抿了唇角,看着那小鱼戏水,微微失了神。
早上起来,这个女人就说要回来一趟,他怕她想不开,就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只不过,她说,她有点事情要问舒思洋,会很快出来,让他就侯在门口。
这都进去有一会儿
轻轻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他回过头,就看到舒思倩从院子里走出来,面无表情、脚步有些虚浮。
微微一怔,他连忙上前将她扶住“事情处理完了吗?”
舒思倩淡瞥了他一眼“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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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
舒思洋准备进屋,又被妇人喊住。
“洋儿,你看看人家苏月,手段多厉害,你就整日在这里干等。既然,她能让让人家扮作你,威胁你姐姐,就说明,你在皇上心中是有分量的!如今,你姐姐都被赐婚给了五爷,你是不是也等着皇上将你指给别的男人啊?”
舒思洋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妇人的话还在继续“乖,听娘的话,去找皇上吧!如果你不方便,娘让人帮你带信给皇上。”
舒思洋不耐地闭了闭眼,正欲转身,就听到一道醇厚的男声自门口响起。
“是要找朕吗?”
其声郎朗,清润如风。
如此熟悉!
舒思洋浑身一震,愕然睁开眼睛,蓦地回头。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天地万物都消失不见,眼里只有一人,那人黑发飘飘、白袍簌簌,踩着阳光而来,浅浅地对着她笑。
再也克制不住,她提起裙裾朝那人飞奔过去,越跑越快,飞扬的发丝、鼓风摇曳的裙裾,就像一只翩然而起的蝶。
眼见着就要飞扑进对方的怀里,她却又蓦地停住了脚步,就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来人,片刻,微微倾了身“洋儿见过皇上!”
不远处的妇人反应过来,亦是跪了下去。
商慕炎上前虚扶了舒思洋一下“都起来吧,这在宫外,不必这些虚礼。”
舒思洋心跳踉跄,眼梢轻挑,快速瞥了男人一眼,又颔首垂眸的娇羞一笑,仿佛让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
“陪朕到那边去坐坐!”
商慕炎抬眼看了看前方的凉亭,温润开口。
“嗯!”舒思洋红着脸轻应。
妇人见状,心情大好“洋儿陪皇上先坐着,奴婢去沏壶茶来。”
商慕炎没有看她,松开舒思洋,径直拾步朝凉亭走过去,声音不咸不淡地传来“那就有劳婆婆了。”
凉亭内,石桌边。商慕炎坐着,舒思洋站着。
商慕炎缓缓抬眼,看向盈盈立在面前的女子,淡淡一笑“为何不坐?”
舒思洋亦是弯了弯唇“皇上没让,所以不敢坐。”
“哦?”商慕炎挑眉“洋儿几时变得如此在意礼节?”
“洋儿在皇上面前,可以不要礼节吗?”舒思洋水眸微微一闪,不答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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