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断翅的少女

才正是在寻找他们。”

    话说完，背上的脚慢悠悠抬了起来。幽蓝的眼中有过刹那的惶恐，但很快便完全褪去。记忆里的一幕幕正和眼前景象重叠，她慢慢想起了很多事。

    “你让我复活的？”幽蓝的语气有了一丝波动，“那么我的父亲呢，他在大殿里等我吗？”

    莫伊贝尔心头一震：“决苍已死，如今，您是最后的黑鸦王室血脉了。”

    幽蓝沉默了片刻，没有继续追问。

    “带我离开吧，我知道自己的使命。”

    莫伊贝尔松了一口气，将口中含着的神木悄悄吐到掌心，收回腰间。如果刚才幽蓝对他动手，那么此刻，他就只能依靠神木，使出飞羽之术重生了。

    二人沿路返回，走到甬道之中时，幽蓝默默停了下来。墙上那副巨大的壁画依然栩栩如生，画中折断翅膀的少女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人扼腕痛惜。

    幽蓝凝视着那幅画，忽然伸出手指抹了上去。那画中少女被白云、双手、翅膀遮住面孔。如今幽蓝用手指将颜料抹去，底下居然露出一张俏丽的少女脸庞。

    这画原来有两层。

    幽蓝看着画中少女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冷冷地问道：“如今的我，是什么样子？”

    “不逊色当年。”莫伊贝尔轻声说道。

    幽蓝轻叹口气，久久伫立。那口气像是把她所有的懦弱和过往都吹出了身体。当她再次说话时，浑身上下再也见不到一点烟火气。

    她就像……就像是变成了一把会行走的剑，剑上满是鲜血。

    幽蓝盯着画中角落里那个射箭的男人，冷声说道：“这一箭之仇，我永远不会忘记。”

    旋即，她又转过头，看向莫伊贝尔：“我问你，如今天下形势如何？”

    “天下由多族瓜分，羽族掌控扶风树一带，妖族栖息西方大森林，大海由鲛人主宰，剩余大陆，便由绎、戎、烈人族三大帝国和其余小国分治。”

    “烈！？”幽蓝忽然变得很不平静。

    “正是。”莫伊贝尔道，“大烈三百年前由朱云烈开国，至今已是人类帝国中非常强悍的大国，只不过如今皇帝昏庸，内忧外患。天下没有多少太平日子了。”

    幽蓝对于莫伊贝尔的话没有听进去多少，当她听到朱云烈三个字的时候，已经无法保持理智。她怒极反笑，指着画中射箭的人说道：“你猜猜看，这射箭的人，姓甚名谁？”

    “难道？”莫伊贝尔一怔，旋即摇头，“朱云烈是三百年前的人物，殿下却在千年前……千年前沉睡。这射箭之人不可能是他。”

    话没说完，自己也愣住，那帕雅楚月啼等人，可不就是突然回到了千年之前？莫伊贝尔半信半疑地望着幽蓝。

    “那便就是他了。”幽蓝冷笑，“当初我族逃至小世界之内修养，没过多久便有一个人族小子浑身是伤闯入禁地，我发现了他，悉心照料。”

    幽蓝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人自称叫做朱云烈，被人追杀跌落悬崖后来到小世界，硬说自己来自七百年后。”

    “我见他心地善良，萌生了好感，劝说父亲不要赶他离开，他便在我们这里住下了。”幽蓝道，“他那出神入化的箭术，是我亲自教的。”

    莫伊贝尔一呆，不知该说什么。

    “后来一天，我和朱云烈成了亲。”幽蓝捏紧了拳头。

    莫伊贝尔从来不曾听过这段传闻，整个黑鸦的历史上，都没有记载过这件事。堂堂公主殿下，居然已经和人类成亲？

    “那一夜，他躺在我身边，熟睡中说了梦话。”幽蓝惨笑一声，“他原来已经有了家室，还有了一个三岁的儿子。”

    “放肆！”莫伊贝尔愤怒地骂道，“竟敢亵渎黑鸦王室！”

    “父亲知道以后，要把他凌迟。我不忍心见他死去，就领他到穿越大世界的门前，让他逃回自己的国家。”

    “殿下，你太过仁慈了！”莫伊贝尔道，“这人不值得你这样做啊。”

    幽蓝点头：“你说的没错。可我当时执迷不悟……”

    她沉默良久，再次开了口：“下一次再见面。他已成了一个将军。他向羽族出卖了我们，换取了军队和地位。现在想来，他之所以当上皇帝，一定也是托了那支军队的福吧。”

    “朱云烈要抓殿下去羽族领赏？”莫伊贝尔看向了壁画，心中也猜测了个大概。

    幽蓝不再说话了，只是盯着画中的朱云烈，眼神越来越冷。

    “朱云烈死去三百年了。我不能亲自向他报仇，但他的子孙仍然还坐在皇位上吧？”幽蓝道。

    “殿下打算如何？”

    “你不是说大烈已经内忧外患，朝不保夕了？”

    “殿下要推翻烈朝？”

    幽蓝不答话，嫣然一笑。

    莫伊贝尔汗毛倒数，只感到千针穿心，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