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致恒从旁边拿过剪刀,将米兰的枯枝都剪掉了,同时暗暗观察母亲的神色。
他都说了,这花下边得垫个盆,不然土里没水分,枝叶都得干死。
一段时间不见,果然又少了不少枝儿。
母亲就不是能养好花的人,都死了多少盆了,有的他拿回办公室拯救拯救活了的,再拿回来也难逃一死。
他这边刚剪完枝,就听臧华叹了一口气。
“我又听你爸说了,你跟李勉的事……为了你,从前我没少让致毅给你找好人家的姑娘相亲,那么多就没一个看得上的?怎么就偏偏……他有哪点比那些姑娘好?”
总算知道他大哥为什么总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了,原来幕后黑手在这呢。
韩致恒有点好笑,帮臧华挑着枯死的叶子,说:“这是注定的,妈,你应该能理解。”
毕竟当初她也爱上了不该爱上的有妇之夫,还生下了他。
臧华沉默了一会,还是不甘心,变着法子劝说儿子:“李勉这孩子,偶尔看看行,天天看着,太闹。”
一想到李勉的闹腾劲,韩致恒忍不住嘴角上翘,其实他还挺喜欢咋咋呼呼的李勉,人都说性格互补的两个人才适合在一起。
他有时候就觉得自己一个人太寂寞了。
他从小就安静,九岁那会儿刚认识李勉,正是李勉最可怕的时候。
上房揭瓦砸窗户点火无所不为,搞破坏没有分寸,年纪小,大人又不能拿他怎么样。长得跟个小猴子似的好像一碰就能散架了,根本没人敢动他,谁都怕粘包赖。
李勉每次出现在他面前,他都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明明只有一张嘴,却能制造出几百个人的混乱感。
李勉一来他家,他就烦的要死,经常都是找个安静地方自己玩自己的,也只有好心的二哥会耐心的陪陪那个聒噪的小客人。
但是作为很早就明白没有存在感就不能引起别人重视的韩致恒,还是会默默的观察李勉,看他都在作些什么,怎么就能作翻天了,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借鉴的地方。
然后他发现,李勉这小孩相当能自娱自乐了。
有时候玩角色扮演,一会当语文课文里的小蝌蚪,扭着小小的身子装作找妈妈,一会掐着腰演妈妈,自己抱住自己深情的说:我可找到你了我的小蝌蚪儿子女儿。
有时候趁大人不注意玩飞刀,没有飞刀就拿剪刀,朝木质家具上“咔咔咔”的扔,还自己画好了圆环和圆心,他家好多好家具都被李勉用利器磕的四处是坑。
还跟所有人包括大哥二哥武管家一切他能看到的人要好吃的,要不到就躺地上打滚,没人理就朝自己身上浇水去外边土地上滚一圈进到他家屋里在地板上继续滚。
李勉的出现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灾难!
长大后再想想,这些关于李勉的回忆,还都挺美好的,虽然对于当时的他来说,真如噩梦一般。
臧华还在说:“你忘了他小时候,你不理他他就拿刀威胁你要把你切成太监,三岁看老,你看看他长大后……”干过多少坏事啊。
“妈,那只是玩具刀。”
“是,那是玩具刀,那谁知道万一他手里有把真刀,会不会真切下去。”
韩致恒哭笑不得,没发现自己母亲是这么记仇的人。
不然都说婆媳关系难处,这种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的琐事,当妈的还记得那么清楚,简直是谁得罪过儿子,她就记恨一辈子的架势。
真切下去?他敢!
李勉真切下去岂不是毁了他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臧华似乎是越说越气愤,而且,韩致恒所料无误的话,这几天母亲一直在回忆她所有能想起来的李勉的劣迹,就等着挨个说给他听,让他知道这小坏子多么不配他。
韩致恒耐心的拉着臧华坐到藤椅上,给人倒了杯茶。
“妈,慢点说,喝点水吧。”
臧华点了口茶水,又道:“也不是说小琴的儿子就那么不好,但是妈舍不得你这么让人欺负啊。”
韩致恒暗想:你如果只是担心这点,那大可放心了。
目前来说,两人在一起后,都是他欺负李勉……
他几乎有种把小时候受的窝囊气都撒出来的爽快感……
以李勉的智商想要欺负他,除非是他自愿,否则李勉也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已。
当然了,两人好之前的糟心事就不提了,那都是他过分纵容的结果。
臧华说的嗓子疼,却见儿子温温柔柔的笑着,好像回忆什么好事呢,一颗心又往下沉了不少。
她换了话题,开始说从前怎么一把屎一把尿把韩致恒带大的,结果老了老了连个孙子都抱不上。
说来说去,重点还是下一代的问题。
在这点上,韩致恒就没办法做出安慰了,只能静静听着。
好在很快韩铁山就回来了。
韩铁山拍拍臧华的肩,说:“年轻人的事,我们就不要操心了。”说完,转过头:“致恒,你跟我来。”算是把韩致恒给解救出来了。
进了书房,韩铁山示意韩致恒将门带上,两人坐下后,他说:“上次你问我优秀企业评选的事,现在各单位都在写票,结果还没出来,你怎么突然对这些事感兴趣了?”
韩致恒也不想跟父亲绕弯子,直接就说:“朋友让我帮着问问。”
“哪个朋友?”
“司军。”
韩铁山沉吟了一会儿,说:“我这边的事,你就不要再问了,结果公布前,这都是内部保密的。跟司家那边,你要保持好距离。省里现在下来人正在暗里调查一批官员,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查到他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