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你说过我是新生代表,而她是学生会接待新生的干事吧?”
“那当然。”
他望着远方,眼神因为回忆而越发温柔:“当时她负责我们的迎新会,所以特别严肃地跑来和我沟通要怎么安排。当时我就觉得……这位姐姐也太老土了吧?现在的大学生还有谁愿意在学校食堂搞什么新生交流餐会?还说要安排校领导来观摩,简直听得我蛋疼!”
想想还真是她会做的事。黎雅蔓笑了:“然后呢?”
“我就和她说我们早就商量好了要包一个pub开party。可你猜她怎么说?她当时那叫一个义正言辞,像个小教导主任似的说了一大堆pub太乱容易出事,大学生要有大学生的朝气云云,反正是要多没劲有多没劲。我们当然不理她,干脆甩了她就开party去了。没想到那天晚上她居然跟了过来,还穿了个高领毛衣配长裤,和打扮入时的女同学比起来简直low毙了。我劝她回去,可她硬是板着张脸坐在那里,特别认真地说要确保我们的安全。我当时心想要是真有什么不安全就凭你这副二两肉都没有的身材也想保护我们?嘿,她居然真的就坐足全场了。
大家都挺high,她一个人不让喝酒有什么用?根本拦不住,后来有个哥们喝高了,闹的时候不小心砸坏了一盏装饰灯。没想到老板坐地起价地要我们赔两万。那破灯你是没见到,要两千都算敲诈!那哥们儿心高气傲地甩手就走,一副你爱咋咋的劲头。我当时也喝得有点茫,走出去了才隐约觉得不对,折返后却发现她正和那老板据理力争呢。那老板估计是山上下来的,眉目凶得很,却被她一套套的道理说得直发笑,那表情跟见着神经病一样。我想扯她走她还不领情,还在那儿嘚吧嘚地说啊说……
我当时就觉得,这女的该不会是从老八股的年代穿越来的吧?那老板当然不松口,还扬言要告到学校去。当时的学生会主席是法律系的,她还煞有介事地打了电话过去咨询,现学现卖地用一堆术语把老板唬得一愣一愣,最后砸了五百块拉着我就走,那老板居然都没拦她,不知是吓着了还是没反应过来。”
“于是你就爱上她了?美女救英雄的范本嘛,还挺带劲儿。”
他笑着摇摇头:“回去的路上我被她喋喋不休地骂了一路,我当时觉得这女的真烦,得理不饶人的。”
黎雅蔓挑眉,有点讶异。
“第二天我陪那哥们儿一块儿去学生会找她,打算把钱还了,却撞见她和学生会主席吵架。当时她特别激动地吼着‘这种没人味的地方我是呆不下去了!’,然后就擦过我身边,冲出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学生会主席想把这件纠纷写进年度报告,作为学生会维护学校声誉的政绩。现在想想那家伙还真是块做律师的料,这么犄角旮旯的主意都能想出来;她却据理力争,认为学生会不该用出卖新生来表现自己,一激动就吵起来了。”
司徒放的眼神因为回忆而变得柔和,后来他终于在操场的篮球架边找到了她,她抱着膝盖面无表情地想事情,想得很出神。她那时很瘦,头发是过肩的长度,风一起,整个人都好像要飘起来。当时他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很想紧紧抱着她,就算她那么喋喋不休,就算她那么没有趣味。
“后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他笑得无奈:“我和她表白,可她直接就把我拒绝了,特别伤我的心。后来知道她想留校任教的时候,心里还悄悄燃起了点希望。没想到她没申请成。后来我打听到是那个死贱的大律师搞的鬼,于是我就把他套了麻袋拖到树林里打了一顿,他叫得呀……和杀猪是一样一样的。我打得很爽,可她还是走了。
所以这事儿还真得谢你,要不是你来我这儿修车,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那四年的大学时光依然精彩美好,只是总觉得缺了什么。后来回头望,才发现缺的是一个人。尤其是出了社会,看遍了成人世界的复杂和肮脏,受够了芸芸众生的冷漠和算计,才更觉得她弥足珍贵。
听别人的爱情故事还是会忍不住感动,这样的自己好陌生。黎雅蔓看着自己的指甲出神,半晌才接上话:“有没有想过将来?”
“想过,怎么没想过。”他苦笑着低下头:“所以我把修车铺的工作辞了,正打算找工作呢。”
她刮目相看:“可以啊小种马,加勒个油!”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可以看见放放看上梁叔叔的原因,私以为他们的表现方式虽然大相径庭,但其实本质上是同一种人,同样不愿接受这个世界同化的人,只不过梁叔有妈要养,所以她很努力地在适应这个社会;可放放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他就开始瞎搞了……
歌爷正式宣布,此二人已进入宠文模式,海量贫穷中的浪漫即将来临,写这种东西对于穷光蛋歌爷来说简直毫无鸭梨,坐等你们检验成果!
另外,被虐傻了的女王和小陀螺陆医生正在酝酿着突变,就是说他们之间可能不是1,2,3,4,……9,10这样走的,而是1,1.2,1.5,1.7……2.8——然后忽然就爆表到20了!哦……真是想想都觉得好激情呀~~捂脸蠕动~~~(酷爱来把这个神经病拖走!)
第54章「第五十二章」情深若无(陆黎)
随着父亲的日渐康复,黎雅蔓心头的阴霾终于渐渐散去。久违的笑容和生气重回了她的躯体。原本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请陆济宽一次,岂料却被他淡淡婉拒,忽然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简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会这样?她很沮丧。忽然想到借住他家的那段时间居然一次都没见过陆惜妍,这才恍然,自己恐怕让他为难了。
好吧,有什么奇怪的呢?作为一个模范父亲,他自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对他来说,女儿无疑是他人生的唯一意义。
只是有一件事,黎雅蔓和陆济宽都始料未及——在某一个平凡无奇的下午,她刚从父亲的病房出来,就看见陆济宽在来路上被一群记者模样的人围个正着。后来才知道,作为s市首例在病患清醒状态下为其进行开颅手术并获得成功的执行者,陆济宽被王院长作为先进特例上报到了上级部门,又被作为典型引来了媒体的关注。
对此王院长当然是面上有光,坐享其成。徒留低调惯了的陆济宽被媒体追得疲于奔命,而作为患者家属的她自然也难逃牵连,被连带着问了好几圈。她只好三番四次地在镜头前cos感激涕零的病患家属,把他捧得犹如再世华佗,然后看着他隐隐尴尬的表情,在内心窃笑不已。
不过此事却歪打正着地盖过了他先前出过医疗事故的不良记录,让他在医界的热门度忽然扶摇直上,一时间指名要他负责的病患几乎踏破医院的大门。面对这场意外的职业复兴,陆济宽的心情却很复杂。
不管怎么说,那依旧是他永恒的污点和愧疚,不是职业上的,而是内心里的。他永远无法忘记逝者妻子那近乎崩溃的痛苦,因为自己真真切切地体会过,所以对于这难辞其咎的错误,他始终无法释怀。
与此同时,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有人正啪嗒一声用力关掉了电视。嘴角一抹不屑的笑意森冷而微微抽搐。
杀人的刽子手都能被捧成救世圣人,这个世界,恐怕是不会好了吧。
呵呵。
既然父亲的病已经尘埃落定,对于黎雅蔓来说,下一步无疑就是赶紧工作挣钱了。从一开始的化疗,到后来的手术,乃至再后来的康复样样都需要钱,从头到尾基本一辆好车就这么没了。她毕竟只是个收入不错的工薪阶层,现在几乎有点扛不住。
那天她刚回到久违的公司,还没来得及制定新的工作计划,就被上司albert急召进办公室,原以为是太久没上班的事惹怒了他,却不料——
“为新药宣传?”
“没错,”albert自信满满的眼神闪着锐利的光:“渌塔汀刚刚投放市场,很多医院和患者还是有顾虑,如果能借此机会宣传成功——”
他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把她骤然发亮的眼神悉数收入眼底,这才再度开口:“渌塔汀的生产企业金鸿药业允诺一次性给你们一笔三十万的宣传费用,除此之外,之后本公司的任何一笔渌塔汀订单你都可以抽到3%,不管是不是从你手里销出去。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诚意?”
黎雅蔓有点愕然,这几乎是天上掉馅饼的事,简直不可思议!
几乎被金光闪花眼的她,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和理智——她还是觉得奇怪,这款药本来的点数就高,再加上她的三个点,如果按照正常药品的利润率来计算,企业几乎无利可图。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它的进价就特别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