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谁捣的鬼,只没想到她竟能成了。乃吩咐一声:“让巡防队带狗去!”想想加了一句,“找到了人莫惊动老太太。”
巡防队员遂拉着两条大狗到了大花厅,在美人蕉处嗅了嗅,果然汪汪的跑开了。不多时追到绣房,原来金钏儿正在催她们院子里的衣裳。巡防队员不由分说捆了就走。
贾赦早预备好了,翘着二郎腿坐在藤椅上,藤椅子摆在院中,舒舒服服喝着小茶看着游记。金钏儿便丢在地下,偏不敢则一声。
直到看完了一整回,贾赦才瞧了她一眼:“说实话、作证,放你出去。不说实话或不作证,卖去哪里可不好说了。”
金钏儿见了狗便知无可推脱,犹豫了一回,便招了。原来是王夫人见凤姐儿怀孕了,中馈居然归了几个小姑娘,不忿得很,使了她去与凤姐儿添堵的。乃说不论凤姐儿如何,来日让她给宝玉做姨娘。
贾赦心想,这就是搞不清楚现状啊。因立使人去寻贾政并王子腾来。
这二人都在衙门,尚不知出了何事,得了信儿急匆匆赶来,见荣禧堂外头拴着两条大狗、里面跪着金钏儿,还有两位大夫在一旁。
贾赦因让他们俩坐下,喝半盏茶润润喉咙。接着先是金钏儿一五一十又招了一回,后是大夫道、如今凤姐儿怀胎尚不满三个月、受了气极易滑胎。
王子腾便知此事善了不得了。贾赦何等人?睚疵必报的。只得长叹一声,面上满是愧色,亲上来致歉。
贾赦摇头道:“与你无关。你哪里知道?如今只是让你知道罢了。”那意思,要怎么处理您老就别管了。
王子腾何曾愿意再管了?只求莫休回王家便好,他亲闺女尚未定好人家。
贾赦笑道:“宫里还有娘娘呢。”
王子腾放下心来,也不管他们预备将王夫人如何,告辞而去。
再看贾政,早羞得满面通红,口里只道“毒妇”。
贾赦道:“从前有些事,我念着老二你……说好听了是正直端方、说难听了就是迂腐,并不曾告诉你。”遂将王夫人贪墨公款并从前那些劣迹悉数列举出来。乃叹道,“从前她只贪墨些钱财,她害了的那些人我都不认得,故此不觉。如今她冲我孙子下手,你莫要怨我,我已是忍不得了。”
贾政早被那些气糊涂了,贾赦又说让他见见那些证人,贾政摇手道“不必”。贾赦建议道,将凤姐儿住过的那个小院子真正收拾成一个佛堂,让王夫人去修佛便了,横竖她是佛爷。贾政自不曾异议。
如今荣府的人做事何等利索,收拾座院子快的很,王夫人当晚便移居佛堂了。真佛堂。
贾赦后又将贾琏喊来,唠唠叨叨了一大通,无非是让他务使凤姐儿心情舒畅、不得给媳妇孙子添堵云云。贾琏听闻孕妇心绪不稳许能小产,早恨得牙根痒痒,父子二人又骂了王夫人一通出气,方各自回去。
凤姐儿听了两个嬷嬷禀告先是咒了一回“黑了心烂了舌头不得好死的、成日装成个佛爷样,亏了我当她是好姑妈!总有日子天打雷劈、五鬼分尸”等等。又想着今儿让平儿受了些委屈,忙安抚她半日。平儿含泪道:“奶奶知我的心便好。”凤姐儿愈发有愧色。
待贾母知道此事已是次日,乃长叹一声,唤贾赦来冷道:“如今你称心了?”
贾赦摇头道:“孙子还没出世,这般防着都让人下了手,如何开心得起来。”
贾母含泪道:“我知道你与老二媳妇积怨已深,只念着宫里娘娘的份上吧。”
贾赦道:“若非念着娘娘、宝玉和子腾,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母亲,不瞒你说,惹了我的人,她是最舒坦的一个。你儿子我必不先惹人的。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呵呵,那就莫怪我了。”想了想道,“明儿母亲问问老二,二房之事何人主持?可要让珠哥儿媳妇来主持着?或是寻一房良妾或是让周姨娘来主事?我瞧着赵姨娘很不成体统。”
贾母听了便不言语,许久才道:“罢了,我且问问他。”
贾赦又道:“老二虽然迂腐,不失方正。若有人拉扯尚可往上进一步的。”
贾母眯着眼看了他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