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曾吃过亏。如今虽没了金太夫人,但她有些专横的性子已经养成,就连金阁老也不敢对她硬来,譬如护着沈氏,只能迂回,不能直言相劝。
瑶山只觉得自己遭了“无妄之灾”,看金老夫人脸色越来越不好,慌慌张张地磕头,磕了头,只听见岳姨娘喊冤的声音,又见其他丫头甚至庞铮家的都大气不敢出,没一个替她辩解两声,身子打着颤,终于指向琼树,“老夫人,琼树跟大少夫人要好,琼树的哥哥也被老夫人派去寻人。奴婢前儿个才听说,府外头那上百间出租的院子,大少夫人要放给琼树的哥哥照应,一年在手上经过的银钱就有几万两。”
金老夫人顺着瑶山的话将头转向一个杏脸桃腮的婢女,“原来琼树家发达了,恭喜恭喜。”随后冷笑道:“你们定是以为魁姐儿、大哥儿回不了了,金家是二房的天下了,又看着二夫人、大少夫人当家了,就个个都赶着去贴二夫人、大少夫人去了。”
“老夫人,奴婢冤枉,奴婢许久不曾见过老子、老子娘,并不知道这些事。”琼树忙跪下喊冤。
庞铮家的早料到一旦金折桂姐弟回来,金老夫人就会重整金家——谁叫沈氏看着没用呢?于是麻利地向屋子外去,吩咐壮实的婆子将金老夫人院子个个门把守好,待见白鹭、白鸽二人过来,就问:“不去伺候着夫人、小姐少爷,过来做什么?”
白鹭道:“大哥儿方才听小姐提起樱桃,竟是不记得樱桃长什么样子了。是以……”
庞铮家的会意,“你们先回去,等会子就叫人送去。老夫人正忙着呢。”
“哎,晚饭的时候,夫人是先领着小姐、少爷过来,还是留在后头院子?”白鹭又问。
庞铮家的掐算着这边一时半会不能了了,就说:“不必叫夫人过来立规矩,叫夫人好好陪着小姐、少爷吧。”
“是。”白鹭、白鸽看庞铮家的脸色,心里有了底,便又回大房院子里,对沈氏说:“夫人,老夫人那边果然在整治人呢。庞婶子说,晚饭的时候夫人不必过去了。”
沈氏点了点头,忽地听到一声戛然而止的哭闹声,微微蹙眉,旋即装作没听见一般,又细细问金折桂、金蟾宫这一路的见闻。
那声哭闹声是从二房院子里传出的,哭的人只敢喊一声,就被堵住了嘴。
“山鸡蛋、野鸭蛋?果然凤凰蛋回来了,一家子孙子曾孙子都不入她的眼了。”金二夫人冷氏头上的银步摇不住地摇晃,眼睛瞅着他们这一房的人,只见大少夫人宁氏抱着才一岁的小孙子,一副将儿子当挡箭牌模样;庶出的老四金朝松低着头,摆明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犯了错的庶出老五金朝枫跪在地上,不甘心地瞪大眼睛,似乎有人冤屈了他;还有嫡出的十一岁的三姑娘恬静地站着,还有几分大家风范;庶出、十岁的四姑娘掐着帕子,无所适从地盯着地上的青砖看。
“放肆!她是谁,她是你婆婆!”金将溪冷笑。
金二夫人呐呐地道:“老爷,你看大房的人才回来,父亲、母亲就开始发作我们了。人心都是偏的,但父亲母亲也不当偏成这样。”
金将溪先看向大儿媳妇,碍于规矩,不敢盯着她太久,匆匆一扫移开眼,训斥道:“别忘了身上还有孝,就算你娘家有喜事,也该知道轻重,怎么能穿得花花绿绿往老太爷跟前站?况且如今还打仗呢,你家那又算是什么喜事?”
宁氏怀中的小孙子金阅明看祖父金将溪冷了脸,脸一白,就嘤嘤哭了出来。
“叫奶娘把孩子抱出去。”金将溪道。
宁氏又将孩子掂了掂,手指在孩子腿上一掐,那孩子就哇哇地哭起来,到奶娘怀里也不安稳。
“罢了罢了,你下去哄孩子。”金将溪挥挥手。
“是。”宁氏赶紧地抱着孩子走。
金将溪又冷脸问五少爷金朝枫:“快说,到底是哪个教唆你闹起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旁人去迎,你也跟着去就是了,嚷嚷什么?”
金朝枫倔强道:“回父亲,没人教我什么。”
金朝枫的姨娘姜氏为洗脱自己嫌疑,忙说:“老爷,谁还能犯傻叫老五去嚷嚷不成?定是有人在老五耳边嘀咕了些咱们二房不如大房的话,是以……”怯怯地看了金将溪一眼,仿佛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立时住了口。
金二夫人拿着帕子点嘴角。
“果然就是你教唆的!金家若败,就败在你手上了!我不擅言辞,素日里不肯跟你计较,只望你将几个儿女教好,这可好。老二去接人,人没接回来,还霸占了弟弟妹妹的奶娘丫头!老五又胆大包天给大房下马威!”金将溪矛头立时转向金二夫人,“你不过是看老五性子鲁莽,耳根子软,才……”
金二夫人拿着帕子的手一僵,脸色涨红,“老爷,妾身并未教唆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