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炉火日夜不息,到今日要打造的器物终于都完成。
顾澹用一口土制的烤炉烤胡饼,顺带烤两个梨子,烤得差不多时,灭火,封好炉子,等炉体稍凉再取食物。他抬头看了下门外的天,天快黑了,武铁匠洗澡还没回来。
顾澹出院门,透过树木间的缝隙,眺望坡下的溪流,见得一个光溜溜洗澡的身影,他唾声:“流氓”,却站那儿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太阳彻底落山,才返回屋内。
油灯昏暗,两人坐在一起吃胡饼喝葵菜羹,顾澹拿餐勺搅拌陶碗中寡淡的菜羹,问:“你什么时候给我做张新床?”
前些天,顾澹那张小破床在承受了它不能负担的双人体重的折腾后,啪叽一声折脚了,自此,顾澹挤武铁匠的床也有三天。
武铁匠掰胡饼吃,他的指骨粗实,皮表伤痕累累,他听餐勺轻轻刮过碗底的声音,按住顾澹拌餐勺的手,他道:“等这趟外出回来就能制作,你要什么样式?”
对方的手指从手背移开,留下余温,顾澹停下动作,讲述他的要求。不要床围,就简简单单一张床,又怕言语描述不够形象,顾澹拿来笔纸,在纸上画出一张现代单人床。
纸张夹在武铁匠手指,他扫视一眼,没说什么。往往铁匠也会干点木匠活,都是手艺活,对他应该不在话下。
夜里,两人还得挤一张床,武铁匠身体像个火炉,炎热的夏夜里挨靠一起,就别说有多闷热,顾澹侧身拉离与武铁匠的距离,挣取获得更多的空间和空气,然而古人的床榻有床围,闷热空气始终包裹着。顾澹睡不着,叹息:“唉,要是有空调就好了。”
武铁匠竟也没睡着,问道:“孔条?是何物?”
“说了你也不懂。”
“你说,我想听。”
武铁匠的声音懒洋洋,但他确实感兴趣,他对新奇事物似乎都挺有兴趣。
“空调就是一种接了电的盒子,盒子能往外吹冷气,把盒子装在屋里头,夏天也像秋天一样凉爽。”
“你以前提过电,说电能照明,电还能造冷?”
“当然可以,电还能做饭呢。电烤箱比土烤炉好用多了,能烤番薯,烤蛋挞,烤芝士土豆……”
顾澹一口气说出一堆吃的,也不知道武铁匠还有没有在听,至于能不能听懂,那肯定不能。跟一个古人说现代才出现的东西,犹如鸡同鸭讲。
武铁匠听不懂番薯、蛋挞是什么,但猜测都是食物。顾澹曾说这里的食物不好吃,想来他生活的地方,食物的种类更多,做法也更丰富。
夜半,天气转凉,顾澹终于睡下。
天还未亮,听到声响的顾澹醒来,借着油灯,他见武铁匠光着半身站在床边,正要拿衣服穿。顾澹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光影交织下呈现出健壮的身形,堪称力与美的结合,如同古希腊的塑像般,也曾用笔绘下这样的肌肉纹理,绘下这样的雄伟体魄。
武铁匠脱光衣服,往台上一站,无疑是个完美的人体模特,想起学校里聘用的模特大多歪瓜裂枣,顾澹不禁又多瞅两眼。
“我这趟去宣丰乡,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武铁匠仿佛脑后生眼,他知顾澹已经醒来,他拉上衣服,坐下系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