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另有所图的话,陆将军和雪莱公爵不也一样?我想你们总该不会是担心我才在这里守了一整晚。”
两人之间距离不到一米。
陆司泽停顿两秒,也跟着坐了下去。
被点名的雪莱则是动作一顿。
他动了动手指,将佩刀端正地挂在腰上,快速地整理两下衣袖,捋平褶皱,才嗓音沙哑地说:“之前你救我,谢谢了。”
雪莱开口时埋着头,语气也怪怪的。
贵族重礼仪,特别是生育雪莱的奥斯特家族,吃东西时嘴巴张开的大小都要拿刻度尺一比一地纠正。
所以这样不拿正脸看人的道谢,很有瞧不起人的嫌疑。
所幸许子昭也不在意这个,摆了摆手:“不用谢,我也是出于自己的考量。”
一是还陆司泽的救命之恩,二是不怀好意的神秘人一直催促他下手。
为了安全起见,也是为了试探神秘人的底线,他肯定要和对方反着干。
雪莱听得出这不是客套话。
原本攥在一起的手指一下子就松开了。
他开始坐立难安,不等另外两人再开口,倏然从座位上起身,冷着脸说道:“不管典狱长大人是不是出于好意,我会报答这一次恩情,恕我先告退。”
话音未落,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许子昭冲陆司泽问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陆司泽虽然和雪莱算不上亲近,但大概知道人品性不坏,便回答:“不会,他没这么小心眼。”
没有吗?就雪莱刚才那语气,生冷得让他感觉自己被记恨上了一样。
许子昭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ev:“你帮我找几瓶效果好的伤药,给公爵送过去。”
ev:“是,典狱长大人。”
注意到陆司泽诧异的目光,他解释道:“这么重的血腥味,我也不至于一点都闻不到。”
“不管怎么说,带着一身伤在这干等一晚上,足够证明他前来道谢的诚意了。”
“你……”陆司泽突然想到一个词,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是扯嘴一笑,“您还真是仁慈。”
许子昭却似看穿了他,忽然笑了。
“其实你刚才想说缺心眼,对吧?”
他往后坐在桌面上,身位瞬间比男人高出了半米有余。
因为没穿正装,只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衬衫,削瘦的身材便显露了出来,和身强力壮的陆司泽一比,毫无气势可言。
可当许子昭低头时,那张眉眼清隽的脸融于模糊的光影,目光居高临下,竟瞬间有了一股将人从肉骨至灵魂全数剖开的凌厉。
“觉得我缺心眼也就罢了,为什么你会为此欣幸?”
“难不成是因为‘仁慈’的我,才更好被你利用吗?”
陆司泽触及许子昭的目光,失笑:“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不妨再说得清楚……”
话音一滞。
陆司泽闭上嘴,低头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起,金色光点连成一线,悄然环绕在他的脖子上。
轻快,活泼。
且拥有将他一击毙命的威力。
许子昭伸出手指,触碰陆司泽僵硬鼓动的喉结。
他很明白,就凭自己几年社畜经验,没法震慑住久经沙场的陆司泽。
所以他选择直击重心。
指尖的凉意透过皮肤传递过去,引起一股灵魂被频频触及的战栗。
陆司泽忍了又忍,才忍住当场跳出去的冲动。
看他肌肉绷紧的样子,像极了野兽被刺激到浑身炸毛。
哪怕脸色沉郁,看起来很是淡定,也没法改变这个事实。
许子昭轻笑一声。
“从我站在楼梯口……或者说更早一点,从你听到我醒来的那一刻起,你就摆好了一副做小伏低的姿态,是为了博得我的信任?还是让我放低戒心?”
“我猜两者都有,不然你也不会‘恰好’当着我的面,把赤焰他俩给刺激走。”
许子昭靠在他的耳侧,听着男人不断压抑起伏的呼吸声,语气淡淡:“可是陆将军,你别忘了,我早就见识过你疯狂的样子。这世上谁的伪装都可以骗过我,唯独你不行。”
“话已至此,我敬您是个铁骨铮铮的战士,也希望您不要把我当成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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