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了,山爬到顶了。
不能再要求爬别的山,再找一个没人的地方。
他不会永远待在这里,接下来只有回程,他该怎么办?
浓重的茫然像山上的雾,会有散去的一刻。
树林透出一抹亮色,蓝黄相间,那是他们的帐篷。
山顶风景好,却也寂寥。
帐篷提示着游叙的存在,谈梦西从绝望似的悲伤里获得生机,心想:“不管以后怎么样,我该告诉他。”
不管什么感受,坦然的爱,卑劣的心,恶毒或真诚的话语。
说吧,看着对方的眼睛,不顾后果地说。
可是,过度暴露自己的内心,相当于把匕首交到别人手上,愚蠢,单纯,大概率面临后悔和伤痛,极小概率——会得到一颗金子般的心。
可是,在路上,不是已经获得过很多勇气吗?
打破禁锢自己的牢笼,不合时宜的自尊,没有必要的顾虑。做不到这个,做不到那个,又怎么样?不要因为害怕未知的危险,什么也不做。
时间倒流,谈梦西不会浪费一秒钟,尽全力过好每段人生。时间不能倒流,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毫无意义。
没关系,继续往前,不要管它通向哪儿。
也许走哪一条路,爬哪一座山,都不会满意,后悔是路上必须的风景。
另一条没有去的路,没有爬的山,它们通往虚假的想象,好坏跟真实的他无关。
不要羞愧,不要羞愧!
像个不在乎输赢的赌徒,谈梦西不再害怕,也不需要谁来负责,这是自己的选择。
他拿出出发时的果断决绝,起身走向帐篷。
走了几步,他奔跑起来,冷风割着他的脸。他隐隐有了笑意,往游叙的方向狂奔。
没跑多久,游叙出现在他面前,手里两个双肩包,肩上背了帐篷包,把东西全收拾好了。
他一脸焦急,眼睛要喷出火,“你跑哪里去了?!”
谈梦西扑到他的面前,张开双臂拥住他。
中间隔了两个鼓鼓囊囊的包,他紧紧地、心无旁骛地给游叙给自己一个拥抱。
抱了几分钟,他说:“我知道大叫不是你的本意,你担心我,可以对我小声一点。”
游叙放下东西,空出双手。
他同样紧紧地回抱谈梦西,小声地说:“好。”
“你要是不把手机砸了,”谈梦西叹口气,“一个电话的事。”
游叙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心虚地说:“车里还有一台备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