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篱一上午都在忙于铺子里货物转运的事情,之后又组织家里人来吴锦文家里,但是到吴锦文家里之后,即使又饿又累,他却突然吃不下东西了,洗了澡换了衣,小方劝他上床睡觉休息,宋篱也是睡不着的,不仅睡不着,连好好坐着都不行。
他不断担心着董武此时的处境,焦躁不安。
他让张伯去衙门口打听整个云州地界的水灾情况,张伯出去很久了才回来,带回来的消息也语焉不详,说不清下游的珉阳县和窑云县有没有被淹,只说整个云州境内境况都不好,但到底不好到什么地步,却并不明白。
就因张伯打听到的这语焉不详的情况,宋篱之后就更担忧了。
他觉得衙门里不给出确实的消息出来,一定是他们要控制言论,下游定然是境况很差,为了稳住云州城百姓的心,所以才不说清楚。
宋篱越是这样想,就越是忧虑。
要是是自己身边遇到灾难和险情,宋篱觉得自己还能够遇事不惊地去面对和处理,但最担心和关心的人可能正在危险之中,他却无法让自己定下心来了。
人最没办法的还是不在眼前的无法掌控的事情。
宋篱要亲自出门去衙门打探消息,不仅小方张大娘他们不让他去,吴府的管家也是不让他去的。
看宋篱实在着急,之后是吴府的管家梁伯派了个小丫头去找了跟着吴锦文办事的任均如打听下游的消息,得到的消息是早上传回来的信报说下游几县还未有险情。
但是因为路途遥远,传递的消息其实是有很大滞后性的,衙门里早上得到的消息估计至少是两天前的情况了。
不过,知道两天前下游是没有出事的,宋篱心里依然好过了些,不再像原来那般恐慌。
他本就身体不好,这天上午又一直在忙碌铺子里转运货物的事情,身上衣裳当时也被雨水淋湿了,又出过一身汗,就受了凉,下午又一直在焦虑之中,不可避免地,当他稍微放松下来,就感觉身体支撑不住了。
面色苍白,精神不济。
宋篱住在吴锦文府上,便是住在后面院子里,这里本是吴锦文的家眷住的地方,但因吴锦文的女眷没有来,于是就空着,吴锦文自己平素也是住在书房后面的房间里。
宋篱在这里住下,宅院精美宽阔,又有仆人照顾着,生活优渥,完全没有外面的慌乱。
他该是可以好好休息了的,喝了祛寒去湿的姜茶,他实在支撑不住身体,便上床去睡了。
只是,没想到才刚躺下睡一会儿,就梦到董武遇到大水,被水冲走了的情景。
宋篱一下子就被吓醒了,之后再也睡不着。
坐在床上愣愣出神。
想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这样呆在后院里坐立不安,还不如走山路去窑云县找董武。
宋篱有了这个想法,心中关于这方面的思绪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从床上爬起来,决定去找蒋诗泽,让他借几个经常跑商的下人跟自己,他出高价,让他们陪自己一起走山路去窑云县找董武。
看到宋篱起床来收拾东西,小方很惊讶地问道,“夫人,你收拾衣裳做什么?”
宋篱看了看她,道,“我把你们托付给吴大哥,你们就在他家住着,多帮着做些事情,不要让人生厌了。我要去找人陪我下窑云县去,我要去找董武。”
小方听宋篱说这话,吓得手里端着的茶盘都掉地上了,面色发白,颤着声音惊讶地道,“夫人,你这是说真的还是说着玩儿呢,你别吓我啊!窑云县坐船也得要几天,这走路更远呐,你怎么受得住路上的苦。再说,这还在下雨呢,路上该有多难走啊。你要是在路上出什么事,这可怎么得了。”
宋篱看小方被吓成这样,就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胳膊,道,“不会出什么事情。我去蒋叔府上,让他帮我挑几个人跟着我一起去。我路上不会出问题。现在在这里坐着等,我实在安不下心来,还不如去找董武,至少能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事?”
看宋篱面色平静,目光坚定,话语也是不容置疑的,小方被他这话更吓得不轻,也不去捡被她摔到地上的托盘和坏了的水壶,直接拉着宋篱就给他跪下了,还哭了起来,“夫人呐,你不要去。这路上这么多天,路上又难走,你去找男人们和你一起去,以后别人还不知道如何说闲话呢。再说,说不定……说不定老爷已经在往家里走了呢,你要是去窑云县找他,和他在路上错过了,这不是……这不是浪费功夫吗?”
宋篱当然是想过这种问题的,所以他是觉得换回男人的衣服一起去,别人不知道他是董武的娘子,不就行了。
不过,小方说董武可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这倒让他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