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英红着脸朝他骂道,“四处打量做什么,快和我回去。”
宋篱劝她道,“要不把衣服洗完了再回去吧。”
商少才已经绕过石桥要过来了,春英着急地端着木盆就要走,还对宋篱道,“回去洗是一样的。”
宋篱身上衣服湿漉漉的,鞋袜穿好,把裙摆放下去,又拂了拂,微粉带着桃花红的裙摆起了很多褶皱,衣服也有些湿,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宋篱本还想着在岸上站一会儿衣服也就被太阳晒干了,没想到春英现在就要回去,于是他也只得跟着春英往家里走。
商少才走到这边河岸田坎上等着两人,春英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她是认识商少才的,毕竟商少才作为里正家里的公子,而且为人高调又风流,这几个村子里的这个年龄的女子没有不认识他的,在春英未出嫁之前,还被商少才勾搭调戏过的,自然对他避之如蛇蝎。
商少才却对春英对他的视而不见并不当回事,反而还笑嘻嘻地对春英拱了拱手,微笑着打招呼道,“是春英啊,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从朴家里回来了,人倒长好了,更好看了!我就说,那是朴家人没有眼光,不把你留在家里,反而把你遣回来……”
春英听他说话全说在自己的痛处上,不由得非常生气,一向羞涩胆小又对男人避之不及的她也不由得转过身来怒瞪他,气得满脸通红,张了张嘴想回嘴两句,毕竟一向内向话少,此时想要骂人也骂不出来。
宋篱看春英气成这样,自然就要上前帮忙,他走到春英旁边去,一双眼睛瞥着商少才,很有些冷傲的样子,道,“所谓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这位老爷你这样同一个女子如此说话算什么,而且还是说些多嘴妇人也不愿意说的闲话之流,你不觉得辱没了你自己么?”
商少才没想到宋篱居然还能够说出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的话来,又看他身上衣服湿湿的,黏在身上,身姿纤细,那用腰带系起来的腰细得盈盈一握,虽然没发育什么胸,想来将来长大了会长的,如此娉婷窈窕,只一个背影已经让人神魂颠倒,而他的脸偏偏还漂亮非常,一双桃花眼即使嗔怒而有情,粉嫩的脸颊还带着孩子的稚嫩,却可以由此想到将来长大时候的风采。
而此时宋篱板着脸的样子,在商少才眼里完全是傲气中带着撒娇的,只把他迷得口干舌燥,要是这里没有外人,他觉得只怕把持不住想要把他搂在怀里好好解解心里的痒。
商少才脸上的笑容一点也没变,反而更加热烈,眼睛里就像是燃着火一样地明亮,直直地把宋篱盯着,根本忘了春英的存在,笑着道,“你说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岂不是更该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宋篱听他这样一说,才明白这个人是在调戏自己么。
而春英早就看出商少才想要打宋篱的主意,也不要宋篱再和商少才说话了,拉了他就要走,道,“我们快些回去。”
宋篱毕竟是男人,完全明白男人的心理,美女越是搭话,他就越调戏地起劲,完全当乐趣一样的,所以也不想再和商少才说话了,跟着春英往前走。
商少才却也跟着两人,对宋篱道,“小娘子是叫宋篱么,是哪个‘li’字?千万莫要用离别之离,该是采菊东篱下之篱正好……”
宋篱实在被他烦到不行了,听他说这个篱字的问题,不由得想到孔乙己来,即使被春英拉着,也顿住脚步回看向他。
宋篱停在那里,对商少才露出笑容来,商少才被他这笑迷得马上神志不清,也跟着笑起来,想上前摸一把他的手,宋篱却往后退了两步,对商少才道,“真是不好意思,我恰恰就是离别之离,而且,离别之离有四种写法,你可知道么?”
商少才听他考较自己,而这“离”字本就是通假字非常多的一个字,而商少才其实并不是特别不学无术,别说四种写法,六种写法他也是会写的,便笑着答道,“小娘子还莫要笑话,这离别之离,别说四种写法,八种写法我也是会的,先说这第一种写法,写成伉俪情深之俪是可行的,礼记里就有‘宿离不贷’,这离字该是用这伉俪的俪字的,这俪呢,是成双成对之意,你看,即使你是这离别之离,终究也能够再成双成对;再有,写成这加草头的也行,《离骚》里就用这个离字来表示香草,也指美人,正如你一样,……”
宋篱说离有四种写法是专门用来讽刺商少才的,没想到这人还真来和他掉书袋,掉书袋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人还边掉书袋边调戏他,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宋篱赶紧道,“停,我不想听你说什么离字的几种写法了,要写你自己回家去写吧,太阳出来了,你穿这么多不热么,你还是早些回家歇凉去吧,莫要在路上被太阳晒晕了。”
春英本来很不高兴宋篱和商少才搭话的,毕竟,和一个男人搭话,无论你说的什么,都有可能被人传成是在勾引男人,春英深知其理。但是此时听宋篱说这话,又看商少才因此脸上阵红阵白的,便也觉得畅快起来。
宋篱和春英离开了河岸走到大路上,商少才想要再跟上去也觉得不大好了,便只好半途而废回去了。
回家之后,春英在宋篱家院子里打了水洗衣服,宋篱也帮着她洗,边洗边笑道,“大热天的,居然穿那么多装风流,我真该站在太阳底下多和他说会儿话,让他晒晕了才好。”
春英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丫头,就乱讲些话,以后莫要和这种人多说一个字,他名声一直不好呢,经常上那种地方。我夫君还在的时候,他还想带我夫君去那种脏地方,所幸我夫君不信他那一套,不和他混在一起。”
宋篱心想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想了想才明白该是妓院,于是道,“是花街么?”
他一说,春英就伸手把他嘴捂了,骂道,“你一个正经女子,可别再说这种词了,要是让别人听了去,不知道该怎么想你呢。”
宋篱心想这种词是说都不能说的么,不过,想想也是,在乡下的十三四岁姑娘家,可不知道世界上有妓院这种存在,于是便不说这个了,而是道,“刚才那个是谁啊,装到我面前来了,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脸白成那副模样,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敷了他家媳妇儿的粉。”
春英听宋篱这样说商少才,想笑又要憋着,眼里含着笑意又要故作生气,道,“那是隔壁石鼓村的,是里正家的小儿子,平时就不务正业的,只知道和女人勾勾搭搭,你以后可再不准多和他说一句话,看到他就远远地避开了,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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