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老爷无法,只好给他们安排好了马车,送了两人离开。
等前头热闹完了,君长宁才发现君幼宣不知何时消失了,大概是往后头报信去了,当下拉着君老爷往后头走,一边笑道:“奶奶跟娘亲大概已经知道消息了,这会儿肯定会高兴。”
君老爷也想到了老太太的事情,有些欣慰的拍了拍身边的儿子,十郎现在才十岁,不过是到他胸口的高低,却已经有了功名,为君家大大的争了口气:“十郎做的很好。”
这边两人刚进了老太太的荣福堂,里头又是一连串的贺喜,君十郎只觉得耳边闪过无数人的声音,到最后就是君老太太直接把人搂在怀中,又是一番心肝宝贝的疼爱,张氏倒是也想这般做,只是她毕竟不能跟老太太争,只是看着小儿子的眼神几乎要柔的出水了。
“十郎,我的好十郎,以后咱们君家也是有门第的人家啦,以前你爷爷天天念叨着科举,只可惜造化弄人,谁知道现在我的十郎圆了老爷子一辈子的梦。”在老太太看来,秀才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至于以后能不能考中举人什么的,要是可以她自然开心,要是不行的话,一个秀才也能让老爷子在地下瞑目了不是。
君老太太这会儿十分欣慰自己当初的决定,如果不是自己看中了书香门第出生的张氏,想尽了办法将她娶了回来,也不能生出这般聪慧的孩子,要是像其他商家娶一个没见识的女人回来,整天就知道宠孩子,那十郎哪里能小小的年纪就博得了功名。老太太这会儿倒是不记得自己以前还曾经怪过张氏逼得紧,那个小小的孩子就开始读书认字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就是那些个姨娘小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事实上十郎要是取得了功名,以后青云直上的话,对她们也只有好处的。家里头六个姨娘,这么多年过去,聪明的都知道君老爷的心思都被张氏抓的紧紧的,她们这辈子别想再有孩子了,唯一的指望就是女儿,而女儿在夫家的地位,可不就是要靠着十郎来撑着。
唯一一个脑袋有些拎不清的七姨娘,这些年没少被张氏敲打,偏偏不管是君老太太还是君老爷,对她都是不冷不热的,有时候还要帮着敲打两句,让她不得不收敛了脾气。幸好张氏在感情少吝啬,在物质上从来不会亏待了这群姨娘小姐,毕竟她们走出门也是代表了君家的面子,君家有的是钱,用不着在这种地方给别人看了笑话。
这会儿七小姐八小姐九小姐都在,她们早就准备好了贺喜的礼物,这会儿倒是都拿了出来,都是一些喜庆的帕子荷包什么的,总是让张氏看一个满意,让她知道自己惦记着兄弟,以后嫁人的时候也能多几分好处。
倒是张氏看着有了惆怅,要是十郎不是幼子而是长子,家里头绝对不会有这些个莺莺燕燕,十郎年纪要是大一些,在大姐出门之前得到了功名,君玉宣说不准还能嫁的更好一些。
当然这一切都是张氏心里头想想罢了,十郎已经再好没有了,她还能再求什么。君玉宣跟君怡宣嫁的人家虽然说不上高门子弟,但总归日子也都是和和美美。她这一辈子除了这些姨娘碍眼之外,实在已经是再好没有了。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一会儿功夫就开始眯眼了,张氏做主让大家都散了,回头晚上自家人一起吃顿饭热热闹闹,又给几个姑娘都送了消息过去,嫡女庶女都一样,这一点上张氏可不会让人挑刺儿。
等回到自己的房中,张氏总算是舒舒服服的出了口气,又吩咐人将一些珍贵礼物送去前头,那是给君长宁带去给主考官的礼品,君老爷会亲自带着他走一趟,君家不缺好东西,这会儿张氏可是非常大方。
等一切安排好,张氏才有空坐下来,齐嬷嬷有眼色的上前给她捏了捏肩膀,笑着说道:“夫人这可是放心了,小人早就说过,十郎小少爷是个懂事聪慧的,这不是不用别人操心,自己就考中了功名,这可才十岁,谁家十岁的孩子能这般出色的。”
张氏嘴角的笑容也拿不下来,拍了拍齐嬷嬷的手说道:“就你会说话,其实我哪里不知道十郎的懂事,只是想到当初大夫的话,痛恨那句慧极必伤罢了。只是这些年十郎身体越发好了,并不曾生病,倒是让我放心不少。不然的话我可不能答应让他小小年纪就去受累。”
齐嬷嬷也露出了笑容,又皱了皱眉问道:“太太,那舅老爷那边是不是也要报个信,十郎小少爷毕竟是他的亲外甥,舅老爷虽然说官位不高,但到底比君家多几分人脉,小少爷以后真的要进京赶考的话,舅老爷还能不照应着。”
张氏一想觉得也是,虽然这些年因为弟媳李氏的缘故,他们两家走的并不近,只是一般年节的往来罢了,但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弟,这个弟弟还几乎是自己带着长大的,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前些年的时候张氏自觉被伤了心,这才淡了往来,现在一想倒是觉得是有必要熟悉一些,那李氏看不起自己,无非是因为他们家是商人,身份低下的缘故,现在十郎有出息了,她总不至于还是那副嘴脸。
张氏一番计较,到底还是派人过去报喜,却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这些年对家里头十分冷淡,银票事件之后,她弟弟张杰人是个要面子的人,严令家里头的李氏再问君家要钱,以至于李氏对张氏更为不满,这个不满在看见压根没有以往丰厚的年礼时达到了极点。
也是李氏压根没有想到,自己送给君家的那都是什么东西,以前张氏愿意添补娘家,那谁也没话说,张杰人压根不是会赚钱的料,每年不过是那些俸禄,以前有张氏的大手笔供应,李氏连带着一家子的孩子都穿金戴银的,后来张氏发了狠,刚开始李氏还想等着那边低头,谁知道张家的日子却越发不好过起来。
在接到张氏报信的时候,李氏心想着到底还是要求到她的手中,哼,不过是个秀才,谁都知道君家在宁邑有钱有势的,买通一两个考官谁知道。秀才的考试可不是非常严格,十岁的小孩能靠着自己的本事中秀才,她才不会相信,要知道她两个儿子都还没有考中呢。再一看张氏居然没有奉上银票,心中更是不痛快,直接隐瞒了这个消息,以至于将来两家越行越远,再也没有了复原的可能性。
张氏这会儿还不知道弟媳李氏的手段,毕竟宁邑虽然跟京城不过是几天的路程,这十年来两家的关系疏远,她并不是很清楚张家的事情。要是知道李氏不但不为十郎高兴,还猜忌十郎是买来的秀才,估计会直接断绝两家的关系也不一定。
这边张氏刚把消息传出去,那边却又小丫头匆匆忙忙的走进来,齐嬷嬷眉头一皱,厉声喝道:“毛毛躁躁的做什么,太太的屋子也是你能乱闯的吗?”
小丫头两眼含泪,连声说道:“奴婢该死,太太,是老太太放里头的翡翠姑娘让我过来的,说,说老太太可能不好了。”
张氏心中一惊,暗道老太太虽然身体一直不好,但刚才精神头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好了。不行,今天可是十郎的好日子,要是老太太直接出事的话,触霉头还是小事,以后十郎进了官场,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拿这件事说话,指着十郎不孝顺呢!
张氏听了这话顾不得整理行头就急急忙忙的过去,这会儿君老爷两人都不在,那群姨娘也都会了院子。翡翠虽然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但跟张氏的关系一直不错,这会儿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太妙,当下只通知了张氏,拘着一屋子的丫头不准伸张,留着明珠在里头伺候。
张氏一看情况心中就是一声咯噔,咬了咬牙还是开口说道:“让人去请大夫,就说老太太高兴有些上了头,让他来看看。”
翡翠听了这话倒是松了口气,忙不迭的出去了。其实也是君老太太跟张氏的关系一直不错,君老爷又是顶顶孝顺的人,张氏怎么样也不至于为了隐瞒消息而不准请大夫的。
等张氏进了屋子,明珠正扶着老太太喂了一口水,见老太太能喝下去张氏便松了口气,至少情况没有太坏:“老太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媳妇已经让人请了大夫,老太太可千万不能有事。”
君老太太也是刚刚清醒过来了一些,想到自己居然在孙子大喜的日子昏了过去,也是有些痛恨自己不争气的身板,她比张氏年纪大,看的也更多一些,自然知道自己若是真的这时候去了,对十郎就只有坏处的。
老太太对十郎的疼爱那是张氏也比不上的,这会儿靠着一股子精神气倒是撑了过来,反倒是比刚才精神头更好了一些,等到那大夫来了之后一看,只说老太太需要静养。等出了屋子张氏再问,才告诉老太太的身体恐怕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了。
张氏与老太太虽然年轻的时候有过隔阂,但那都是因为子嗣的事情,自从十郎降生,两人的关系就跟亲母女似的,这会儿脸上忍不住带出一些来。老太太倒是知道自己的身子骨,反过来安慰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老都老了,也活够了,只盼着多活一些时候,可不能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了十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