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女孩子做了一辈子的噩梦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动刺杀他的念头。
雪停了之后,太阳就出来,这春天的天气最是奇怪,刚来了倒春寒,天气忽然又一下子热了起来,那么厚的雪,也一下子全都融化掉了。屋檐往下滴着水,打湿了宋安非的袍角,旁边有个女孩子,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看着宋安非说:“夫人穿上了女装,真能以假乱真了。”
宋安非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小翠,大当家不是说等会就过来么,怎么还没来。”
那个被唤作小翠的丫头说:“估计有些事耽搁了,夫人,你先把这身衣服换了吧,到了咱们院子里,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宋安非点点头,就进屋换了男装出来。说起来他再能以假乱真,也不是女人,何文才就会自欺欺人,每次只要走出这院子,就要他一身女人打扮,他的那些兄弟难道真的一点都可看不出来,只是不愿意揭穿罢了。
小翠偷偷打量着宋安非,看到了宋安非似笑非笑的嘴角,尤其是眉眼那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可能是经常穿女装的缘故,宋安非神态看起来温柔娴静,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顺,叫人看了心里就觉得舒服,可是她认识宋安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却觉得宋安非身上的这种本来不属于男人的温柔里,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好像温柔刀,刀刀要人性命。
“我给大当家炖的羊肉汤好了么,等会大当家来了,得赶紧端上来。”
小翠回道:“炖好了,热着呢,怕端上来早了凉了会有膻味。”
宋安非点点头,说:“那我先去看看,你在这守着,等大当家过来了,你喊我一声。”
小翠应了一声,看着宋安非去了厨房那边。不一会就有一个年纪大概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走了过来,笑着说:“小翠,你现在怎么成了他的丫鬟了?”
小翠回头看了她一眼,红着脸说:“人家本来就是正经主子,论起来,我们都是妾,他可是夫人呢。”
“他算哪门子的夫人,不过是个男人,这么荒唐事,也就大当家干得出来。你说怪不怪,,我听说他当初上山,也是被逼的,一个男人被逼着做了女人,按理说应该恨极了大当家的,可是你看咱院子里这么多姐妹,有谁有他对大当家上心,成天没事在那钻研厨艺,想方设法做好吃的来讨好大当家,依我看,他当初的心不甘情不愿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我看他乐在其中呢。”
小翠听了嘟嘟嘴,说:“燕红姐姐,你还是别说了,让他听见。”
“他听见我也不怕。成天的炖羊肉汤给大当家喝,怪不得大当家在他房里整天的不出来,我们姐们倒像是守活寡。不过是个男人,又生不出一儿半女的,真不知道大当家是怎么想的。”
厨房里沈易安蹲着往灶里添着柴火,小声问说:“燕红又挤兑你呢,你也给她点厉害看看。”
宋安非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热汤,脸上不咸不淡的,说:“我早就看不惯她了,你且等着,看我这么收拾她。”
沈易安抬头一看,就看见宋安非低着头,很认真地看着锅里的羊肉汤,在那氤氲热气里,他的眉眼微微垂着,却露出几分阴冷的神色来。
第188章秘密
沈易安微微笑出声来,抿着嘴轻轻道:“说起来这个燕红也是古怪,刚来的时候,就属她最贞烈,反抗的比谁都激烈,可是这才一年多的光景,就开始争风吃醋起来了。”
“那是何文才的鞭子管用,”宋安非看向沈易安,发现沈易安的脸色微微一白,便没有再说下去。可是沈易安却叹息了一声,不无羡慕地说:“是啊,这院子里的人,除了你,谁少挨他的鞭子。何文才折磨起人来,花样多得很。说到底,他对你到底是最特殊。”
宋安非说:“他对我特殊,也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要扮演的是王家的千金小姐。他不过是怕逼急了,把我逼死,他也落不到什么好处。如今用陆啸昆父子的命拿捏着我,做他的提线木偶,对他来说才算是最划算的。”
这似乎是他的不幸,也是他的幸运。
想当初刚上山的时候,他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原本想着与何文才来个玉石俱焚,也算是为民除害,可是没想到何文才居然用陆啸昆父子的命来要挟他,他那时候有一瞬间真是僵硬到无法思考,以为自己就此就要跟着何文才,成为他的奴隶了。
可是叫他意外的是,何文才并没有要睡他的意思,而是自己上了床,脱了鞋,说:“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歇息吧。”
宋安非一愣,呆呆地看着床上坐着的何文才,何文才摘了眼镜之后,两只眼就显得有些无神,人似乎看着也和善不少,说:“你不睡?”
宋安非以为何文才是要跟他睡觉,紧紧咬着牙说:“我不困,你先睡。”
何文才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拉起被子就躺了下来,宋安非就那么在板凳上坐了一夜。
他的那一夜是很不好过,提心吊胆,一夜未眠,何文才有一点翻身的动作或声响,他就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他也算是经历过很多生死的人,可是却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等到天亮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不过他心里对何文才确实感激的,他虽然还不知道何文才是不是打算放过他,是以后都不会碰他,还是暂时不会碰他,但至少昨夜何文才没碰他,不然他现在还不知道会什么样子,就这一点,就足以叫他心里感恩了。
何文才往床上一坐,说:“还不给我穿鞋?”
宋安非一愣,可还是老老实实地蹲了下来,拿起地上的鞋子要给何文才穿。谁知道何文才的脚微微一晃,却躲了过去。宋安非奇怪地抬起头来,却见何文才的脚踩着了他的脸,他躲闪不及,不小心坐到了地上。
何文才却轻声笑了出来,那笑容很是得意,戴着眼镜的那张脸又恢复了往日的凌厉阴险,说道:“以后,你给我穿鞋,得跪着给我穿。”
宋安非红着脸爬起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小心翼翼地给何文才穿上了鞋。何文才下了床,说:“这几天有的你忙,一夜没睡,气色差成这样,被老子滋润了一夜,不应该红光满面么,去,补妆去。等一会,你还得跟我去见客去呢。”
王家本来是陪送了一个小丫头跟着一起上山去的,可是何文才刚进来就把那丫头打发出去了,听说是送给了一个手下了,想必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所幸上妆这些事,宋安非也会一些,于是就走到了妆台旁,仔细上了妆,何文才就在他身后站着,说道:“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扮女人倒是得心应手,挺有几分样子。”
宋安非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何文才立即伸手摸住了他的脖子,宋安非微微一颤,何文才的手就捏住了他的下巴,说:“以后跟你说话,都老老实实回话,只要你温顺,我就确保你的日子好过一点,不然的话,你的下场未必会好看。你的命,陆啸昆父子的命,甚至包括你们王家人的命,都在我手里攥着呢,我劝你老老实实听话,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不要让我后悔娶了你。”
宋安非内心希望何文才能够放过他,自然安分守己,说什么做什么。夹着尾巴做人。事情果真如他所想的那样,接下来的两天,何文才每晚都要留宿在他屋里,但是却从来不碰他。他这三天,都是在椅子上度过的,等到第四日听说何文才已经睡在了外头,他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就大病了一场。
就是在这场大病中,他认识了沈易安。
他对沈易安是有点印象的,当初他和陆啸昆以及春儿一起,冒充王玉燕,来看望病危的王虎,结果被识破之后,何文才把他们三个人绑在了冰天雪地里,帮了他们一把的那个面容白净俊秀的年轻人,就是沈易安。
但是沈易安却告诉他说,那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可是宋安非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当初我刚被卧虎山的人抓上来的时候,他们管我家要赎金,我家里人没给,他们就把我关在一个黑屋子里面,那时候你也被抓上山,跟我关在同一个屋子里,我还求你帮我跟家里人通个信呢。”
宋安非这才恍然大悟,终于将眼前这个人,和沈易安那个名字联系到了一起。
“可是你怎么又……”
沈易安叹息了一声,走到床边,秋光照着他白皙俊美的脸庞,只看到这一眼,宋安非就猜到了十之七八。
看样子八成是何文才看上了沈易安的相貌,霸占了他。
果不其然,沈易安说:“尽管何文才娶了你,打着爱女人的名义,可是你也听说过他爱好男色的传闻了吧?”
宋安非微微有些尴尬,点头说:“我刚被抓上来的时候就听说了。你……”
沈易安的嘴角却露出几分鄙夷的神色来,说道:“和如今娶了个男扮女装的你一样,他把我抓上山,也是为了做一场戏。”
“做戏?”
宋安非愣了一下,这怎么能一样呢?何文才娶了他,确实是为了掩人耳目,杜绝他爱男人的流言蜚语,可是他没有娶一个真正的女人,没有娶王玉燕,而是娶了冒牌的他,不正是说明了何文才是喜欢男人的么。既然如此,那他抓沈易安上山,应该是为了沈易安的好皮囊。
“难道……他不喜欢你?”
“喜欢我?”沈易安的嘴角带着诡异的嘲讽,看向宋安非说:“他倒是想,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