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我惊讶地看着他:“你的工作呢?你不回北京,怎么指挥?”
“都交代好了,工作交给李叔和于素素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可是郑家……”我找不到确切的形容词:“那么多人都留在北京,你一走,他们怎么办。”
“郑家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在那里,郑家就在哪里。”他的声音像是有点忧伤,又笑了一笑:“对了,还有睿睿。”
睿睿听见他叫自己,连忙装成听不见,把头埋进我颈窝里。
我仍然无法理解这件事。
“你做这种决定太鲁莽了,简直莫名其妙。”我试图打消他的念头:“你在那个位置,关系多少人的生计,就这样跑过来,你考虑过他们没有?”
郑家那个大院子,佣人厨师,还有苦瓜脸的管家、保镖,他的工作,关系着许许多多的人。就这样一走了之,实在太不负责。
郑敖笑了起来。
“那你愿意跟我回去?”
“你在威胁我?”我反问回去。
他不说话了,双手仍插在风衣口袋里:“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工作可找?”
“你不要告诉我你身上没有带钱。”我打量着他,连睿睿也忍不住回头看他,他把风衣口袋露给我看,大概是手工定制的,剪裁很好,为了给睿睿买童装,我研究过服装,怕买到不好的染剂和材质,他这是最好的工艺。
但他的口袋里没有一分钱,连手机都没有。他坦然地翻给我看,甚至还笑了一笑。
我懒得理他:“你要搞什么随便你,反正我不会管你的。”
“我知道,我会自己找工作。”他笑笑。
找什么工作?卖脸吗。他生下来就十指不沾阳春水,苹果都不知道削,睡个觉一点光都不能见,稍微差点的食物连看都懒得看,从小到大出租车都没坐过,一天到晚保镖跟进跟出,管家只差喂饭给他吃。他能做什么工作?
我不想跟他多说。
“随便你吧,我要做饭去了。”我抱着睿睿进房间:“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想的很简单,”他在我身后说:“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一方迁就一点。以前都是你来迁就我,现在换我来迁就你,我来过你的生活,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追求你,和你谈恋爱。没有威逼,没有什么你必须的牺牲,我来追随你。就算做不好,但我会学,你说的那些我要考虑的人,都没有你对我重要。”
睿睿不开心地揪着我嘴角,不让我笑。
但我笑,并不是因为感动,也不是因为大彻大悟,决定和他前嫌尽弃,好好谈一场恋爱。
我是笑他说得一口好情话,笑我就算到了今天这地步,听他说了这番话,心里还是会像被家长误会之后又澄清的孩子里,心里涌上无尽的委屈。
但是我真正笑的,是他的手。
你的情话说得这么好,那你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又是为谁带的呢?
“你爱玩就玩吧,最好去找下你今晚的晚饭,我不会留你吃饭的。”
我不信他真能做到,不用看我就知道,在他呆在店里和我说话的时候,至少有七八个人在暗中监视着这边的动静。别的不说,对面超市三楼的视野就不错,俯瞰这条街,只要配备一把狙击枪,就足以把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郑家家主,金尊玉贵的身份,容不得一点闪失,怎么可能真的放下一切来这里找我。就算来了,也不会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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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心里知道他是做戏,半个小时后,看着对面冷饮店外面排起的长队,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对面冷饮店本来就是个刚毕业的大学女生开的,一杯柠檬水十五块,大学时候的女孩子,有的是时间和无处安放的情怀。郑敖的脸简直是照着店里的动漫海报拓下来的,和那些除了名字好听其实贵得要死又不好喝的饮料简直是绝配,这条街坡度大,平时少有车来,有几个女孩子甚至还躲到了我店门口,在最后一场绣球花前面互相看着对方手机里拍的照片,不知道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时不时还夹杂着一阵不约而同的低声尖叫和笑声,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往冷饮店看。
睿睿很不开心地坐在椅子上,把脚上穿的鞋子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