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眯细,嘴角一耸:“咳!如果大部分考生,也像我这么紧张失常,进考场就总感觉手指要麻痹、人要偏瘫,我觉得我还是有戏!”
孟小北攥过少棠的手,用力搓搓:“给你焐焐手,这么冷。”
……
饭桌上,孟小北问祁亮:“你准备报哪个学校?确定了没有?”
祁亮耸肩,仍是一副满不在乎样儿,死猪不怕滚水烫,爱咋咋地:“我爸说,我倘若实在考得太烂,考不进一类校,就给我一笔钱,送我出国。”
孟小北:“出国?出国能去哪啊?”
祁亮踌躇道:“我也不想出国……就我这个外语水平,出去就是个睁眼瞎子!孟小北,你如果能考回北京,我就坚决不出国,咱俩还能像以前那样,混在一起。”
孟小北点头:“嗯。”
当晚,少棠抱了一床棉被准备睡木板炕,大方道:“亮亮你陪小北聊吧!”
祁亮这时连忙站起身:“哦,那个,我得回家去了。”
孟小北说:“不许走,陪我一晚上吧,我考完试后天就回西安,半年见不到你了!”
祁亮笑嘻嘻道:“少棠叔叔,我不妨碍你俩二人世界,你两个继续,俩屋,换着搞。”
少棠冷笑道:“甭来这套,我和孟小北啥时候都能二人世界,小北心里惦记你!你们不用管我,我睡客厅。”
祁亮腰上某一只BP机响了。他把三只机子命名为1号2号3号机,2号机是他跑业务联系客户的,3号机接待熟人亲戚朋友,1号机是给谁的,这人死活都不告诉孟小北,还搞小秘密。
这人匆匆低头一瞟,1号机呼叫:【烧好热水,何时回家?】
祁亮眼神闪烁,心急火燎穿上外套就往外走,奔哪壶热水去呢。
孟小北瞄他哥们儿那怂样,嘴角一耸:“肯定不是祁建东呼你,你爸根本就不会惦记你,随便你野在外面。你有女朋友了?”
祁亮:“瞎扯,没有。”
孟小北顿了一下,突然大声道:“嗳干爹,明天考完试你开车送我去亮亮家,我到他家玩儿一宿,再赶火车回西安也来得及!!”
祁亮头都胀大一圈,一反平日的张牙舞爪,傲娇小公鸡的尾巴一下子耷拉了,怂了,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你别去我们家……你都有房子住了,你跟你干爹过好日子吧别别别来烦我啊……我走了啊,我真走了啊!……”
少棠坐在木板炕上,手臂搭在大腿上,嘴角闷不唧儿地浮出笑意,大宝贝儿犯坏。
孟小北嚷道:“亮亮,是不是我哥们儿?你跟老子交待实话!”
祁亮竟然一扭头,开门,夹着尾巴直接跑掉了!
孟小北怒指这人背影,亮亮一准儿是藏了猫腻,要不是老子明天还要忙考试,老子现在追到他家,就能捉奸!
第二天上午,速写考场。教室内稀稀落落,一片残冬萧条景象,今年艺考形势大致已见分晓。
每一个仍留在校尉胡同考场内奋战的艺考生,脸上表情或慷慨悲壮,或麻木不仁。有人握笔像握刀准备自裁。
当堂四十分钟速写,美术生最起码的基本功,写生对象就是考场内随意五人,相当于八分钟画一个人。孟小北是从发题那一刻突然对自己生出信心,有一种置身旷野的空灵感,眼前景色一览无余。
他将画架移动角度,面向教室窗子,让自己隐在角落的阴影里,画窗边一组考生侧像。
北方老式的铁棱窗户,在凛烈风中呼呼作响。透过窗子,眼前阳光明媚,一片春暖花开……
考完三科,孟小北又加考了一门设计,这样他还留有报考设计系的余地。这年考题是硬笔街头广告牌招贴画,不限主题,要求有人物,有建筑,有字体。孟小北直接用了他最擅长的钢笔,墨线白描,半写实半卡通。黑发少年行走在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中,身后魔影憧憧,少年面容冷峻眼神坚毅,肩带一副若隐若现的双翼,天边的日头从天井般的建筑物缝隙中投射进来,在少年身后点燃一丛希望的光芒。
……
钢笔作品的最下方,以一行美术字体命名为《梦想的双翼》。